其实,相较于高览,赵普明显更容易被怀疑,毕竟卢植曾在京师大肆宣扬赵普识人断才,深谋远虑。
赵普笑道:“所以,还有一件事,须得崔公你帮忙,崔公明日给世侄修书一封,告知于他,就说普这几日携侄远游,住到了崔氏府上,切不可让他说漏了嘴。”
“这点事好办,”崔超叹道:“诛宦这等大快人心的事,可以无缘参与其中,实在是生平憾事!”
他这声叹息颇为萧瑟,大有英雄垂暮之感。
再过一个月,他就要五十岁了。
赵普拍拍好友的肩膀,宽慰道:“崔公,这是哪里话!若你不是这常山郡太守,给我提供这般助力,这件事你给我天大胆子,我也不敢做,更做不成。”
崔超没把这话接下去,反而怅然道:“安定,我不瞒你,入冬之后,我渐觉身体不适,可能年纪上来了,恐命不久矣。”
赵普不由大吃一惊,正史对博陵崔氏的记载不多,只有崔烈、崔钧和崔均父子三人,而且多数还生卒年不详。
他对崔超能活多久,那自然全不知晓。
在此刻,他为崔超想后路时,不由想起了两件事来,朝廷本来免去冀州的征税,因为皇家园林西园大火,又复征税。而且变本加厉,又增加了其他的岁赋。
另一件甚至直接关联到崔氏老家。再过一个月,公元185年初,那张牛角要在安平举事叛乱,而且势头还不小。
赵普让赵云陪同程磊,他把崔超拉进另一个房间。
“崔公,有两件事,我得告诉你。”赵普想了下,说道:“崔公不妨以年老多病为由,辞掉这常山郡太守,朝廷眼下是多事之秋,崔公身居高位,反而对你不太友好。”
崔超皱眉道:“安定为何如此说,莫不是朝廷有什么大事发生?”
赵普叹道:“不瞒崔公,凉州已然叛乱,只是消息尚未传到冀州而已。另外,朝廷免去冀州一年的征税,还会复收,更要苛收岁赋。崔公身为太守,已然答应百姓免去征税,如果再去征收,怕是要落个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的恶名。”
崔超到了此时,早就习惯了赵普料事如神,也不追问其他,沉吟道:“那到时再辞了这太守不迟,安定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为何事?”
赵普道:“安平县有一人唤做张牛角,筹谋日久,明年初必然反叛,你若是早些回乡,就及早做准备,崔氏不要被波及才好。”
“张牛角?这名字挺怪的,和那张角有什么关系吗?”崔超哑然失笑。
赵普无奈道:“崔公,我说的重点是反叛,不是名字!他这名字虽然和张角一字之差,但事实上确实毫无关系。”
“这点安定放心,”崔超倒是不担心崔氏的安危,“我们崔氏在安平有数千义从,那些之前募集的乡勇也多半没有返乡,不是租种我们崔氏的田产,就是做了县里的士卒,除非是太平道那样的叛乱。等闲人动不了我们在安平的根基。”
赵普这也就放心了,唯一能做得,只有嘱咐崔超保重身体了。
崔超起身告辞,临行前又转身道:“我这太守其实可以先做着,好为安定提供一些臂助,若是辞掉,那安定你需要帮助时,可怎么办呢?”
这番话触动赵普内心,让他大为感动,当下拱手行礼:“崔公义举,普心中铭记,明日出发定一举成功,不教崔公失望。”
可等他抬起头来,崔超略显蹒跚的身影,已然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