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看见春芽笑,陈瓷便也想跟着笑,小丫头的笑颜太有感染力了,让连日笼罩她的阴霾破开了一道光缝。
她就又问小乞儿:“你劫我的富,去济了哪家的贫?”
小乞儿理直气壮地拍拍胸脯:“我家啊!要论贫,方圆十里没有比我更穷的人家了!”说着眼睛瞟她,嘴里咕哝着,“再说了我可没劫到你的钱,刚伸手不是就被你抓住了么……”
当铺里其余三人都笑了起来,傅逆还挺有闲情,拎出一个算盘来放在台面上,手指随意拨了拨:“你们都要当些什么?拿出来看看罢。”
陈瓷没有动作,小乞儿率先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支款式奇特的簪子交给他:“我要当这个。”
春芽在后边说:“别是从哪里顺手牵羊得来的罢?”
小乞儿果然又生气了:“这是我娘的遗物,才不是偷的!”
傅逆用手拈起那支簪子来看,陈瓷也在暗中观察,在心里吃了一惊。
这样的款式在中原并不常见,她前世曾在偶然中见过类似的,是外蕃走商过来的饰品,上面不用中原女子喜欢的金银玉石,而是镶着一种黄色的透明石头,石头里面困住的是形态各异的昆虫。
电光火石间,陈瓷想起了之前在小乞儿面前打开那个药包时,他似乎认得雀舌花的碎末,但当自己问起只说不知道,很是小心谨慎的样子。
她仔细打量小乞儿脏兮兮的脸,平时没什么人会注意,但仔细看了,她发现这个小孩确实长得有些深目高鼻,不大明显,也许他的父母中只有一个是外蕃人。
傅逆看了一会儿,肯定了她的猜测:“这是外蕃女子爱戴的首饰,但中原很少会有女子喜欢,不大值钱。”
小乞儿明显失落了,但还是用殷切的眼神看着他问:“能换多少钱?二两也不能换吗?”
傅逆没急着回答他,反问道:“你很需要银两?”连母亲的遗物都拿出来当了。
小乞儿嘴一瘪,眼眶有泪:“我奶奶病了,大夫说抓药得有二两银子才够,若不是急着用钱,我怎么会拿我娘留的最后一样东西来当。”
少女娇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转头看她,连春芽都换上了同情的神色,便收敛了之前嚣张的气焰答道:“我叫允郅,允诺的允,郅隆的郅。”
“允郅。”陈瓷慢慢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解开自己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二三两碎银递到他面前,“不如我买了你这支簪子罢,你看看这够不够。”
允郅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够了够了,谢谢姐姐!”拿了她的银子,嘴倒是变得更甜了。
陈瓷对他笑笑:“没什么好谢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身世如此可怜,给奶奶治病是要事,可不能耽搁了,若以后还有什么困难,就到青花巷的陈府来找我,跟门房说找三房的四姑娘,他们会领你来见我的。”
允郅千恩万谢,兴冲冲地揣着碎银走了。
柜台后面的傅逆懒洋洋地开口:“小姑娘有善心是好事,但也得好好想想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陈瓷看着允郅的身影走远,才转过身,收起了脸上的甜笑:“这还用想么,当然是骗人的。”
骗她没关系,只要能给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