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起山

    深冬的天总是比其他季节要来得阴沉几分，本是万里无云的天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平添了几分压抑，阴沉良久的天也终是缓缓飘起了雪花。

    墨折泪对着远处的少女说道：“他们走了，你也走吧。”

    说完便望着满地的疮痍不语，开始陷入了一种似悟似误的境界。

    他欲以杀入道，以不杀为道，以杀止杀，此战后约莫是摸到了一二的屏障，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便踏入了此道，修道百年未尝一败，也未杀一人，然而如今却是被冠上这天下第一恶的名号，自当又是有几分嘲讽。

    少女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人虽生的一幅好皮囊，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子冷冽，眉眼中透着如这天气一般散不开阴郁，一身白衣虽有几分绝世无双的意味，但更多的却是生人勿进的孤僻。

    不知过了多久，只当他霜雪满头之时忽的感到有人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低头望去只见少女和他如出一辙的满头霜雪，如他不同的只是少女身体似是被冻僵了一般，只是眼中却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带我走。”

    墨折泪顿时轻笑，道袍一挥，少女体内涌出几分暖意，再无冷意。

    而墨折泪转身想到那“天下第一恶”却是自嘲道：“我是这天下第一恶人，跟我走，不怕我哪天心情不好将你斩了？”

    少女轻轻摇头，她只知她满门被屠，只知这天大地大也无她容身之处，只知有一人如天神般出现在了她身边：“你救了我。”

    这一刻，少女眼中便只有墨折泪一人，似是天地间唯一的太阳一般，言罢少女似是明悟，体内散发出阵阵道意。

    墨折泪刚要说出口的话却是顿了一顿，眼中浮现几分讶然之色，眼前的少女竟是未修道先入道，最重要的是，这少女似乎是以他墨折泪为道而入道。

    墨折泪不禁哑然失笑，眼前这少女以他入道，似乎他所修之道的对错，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少女悟道之时墨折泪也借此将少女品了个细致，少女约莫是有二八年华，肌肤生的雪白，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是应当是极美的，身材算不上高挑，体态轻盈，三千青丝搭落在肩头，有种说不出的端庄娴雅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少女体内的道意才尽数内敛，少女悟道后便无任何动作，只是静站在墨折泪身前。

    他高出她一个头，只得低头看向她“姑娘眼睛生的甚美，有山有水，有点点星辰，更有少女数不尽的诗情画意。”这句不知在何处听过的登徒子说给芳龄姑娘的情话不知为何浮现在了墨折泪的脑中。

    只是此时少女的眼中无山无水亦无星辰，而那少女本该有的的诗情画意也被刚刚的灭门惨案消磨的一干二净，她的眼，很干净，有的只是他一人，他亦是如此。

    不知为何悟道多年那冷淡的心却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对视良久，墨折泪终于开口问道：“你，当真要跟我一起？”

    少女轻笑，本就动人的一双眸子笑起来像极了月牙儿：“你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而且我如今也以你入道，不跟着你，跟着谁？”

    活了上百年的那人却是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虽已过了百年寿命，但如今却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墨折泪自悟道以来便端的是一股生人勿进的架势，而百年时间，墨折泪不是在打架便是在被追杀的路上，而这“天下第一恶”的名头更是令的他所接触的少女寥寥无几。

    偶尔遇到几个也是为利益为先，对他如此信赖之人倒是破天荒头一次见到。

    两人再次沉默良久，少女不语，似是在等墨折泪的下文。

    男人只是抬头望天，三个时辰，雪势不见小反而大了几分，满地的疮痍已是苍白一片，两人满头的白雪却是让墨折泪不由得产生了“共白头”的荒诞感觉，男人轻笑，向少女问道：“还不知姑娘姓名。”

    “怜无忧。”少女闻言笑意更盛，弯成月牙儿般的眸子却是有了点点亮光，似是星辰般的夺目，一时间却是让墨折泪看的痴了几分，这世间原来真的有生的如此美的眸子，又或许美的不是那一双眸子，而是眸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