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莲骨一如平常窝在沙场的角落。
听着天兵们操练的声音,长戟嚯嚯,好生威风。莲骨想,若是眼睛没瞎,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兵哥哥们的威武雄壮。
“阿芳!”
正浮想联翩,忽地听到有人唤了一声“阿芳”,莲骨心下想着这名儿颇土气了些,令人难免地思上个还在乡下的大表姐。
却又腾地站起身,这般唤得不是自己的新名讳吗?
唤她的人带着一股子浓烈汗臭味凑上来,莲骨忙将手里的长戟恭恭敬敬举在空气中。
“往哪儿送呢?”那人嗔怪道。
莲骨颔了颔首,做了个眼盲的手势,又“啊啊”几声示意他自己是个哑巴。
“唷?”
那汗臭味在她身旁绕了好几圈,差点熏得她吐出来,暗暗叹道此味真真儿能与几年前熏晕她的香粉味媲美。
“还真是又哑又瞎!”汗臭味冷冷地哼一声,随即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说,你个小瞎子来什么校场?刀剑不长眼,你不怕被人伤了?”
莲骨憨厚的笑笑,没作答。
那人将手环在她的脖子上:“想来你这模样也不能留在太子殿下的落梅宫吧?”
“……”
“瞧你这脸上的疤,不过样貌倒是好的,不若便从了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搁这校场活受罪了,如何?”
“……”
“怎么?”那汗臭味见她没作答,便更肆无忌惮地用手在她身上捏了起来,“不吭声可就是算答应了?”
兴许是看她眼盲又是哑巴好欺负,故而才这么说罢。
莲骨笑笑,甩开那汗臭味的糙手,特特作了个揖,打着手势告诉他“老子不从”。
汗臭味见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亏了莲骨眼盲未能瞧见,不然又可欣赏一番生动了。
“哟呵~你这小丫头真不识抬举,今儿个我便让你尝尝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
说罢便抓了她手,狠狠往地上摔去。
因了手里还扛着长戟的缘故,摔下去的时候“哗啦哗啦”抖了一地,引起一拨人的目光。
“今儿个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啥是高低贵贱!”
酒臭味正欲一手下去,忽而听得一人喊道:“太子殿下视察来了!”
便只好抖抖手“哼”一声扬长而去,本欲凑上来看热闹的天兵们也一窝蜂散了。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莲骨心下想着这个太子来的可真是时候,不免默默将他夸上一夸,亦是顶有好感的。
借着天兵集合的空暇,她想着该到膳房去寻些吃食垫垫肚子,便抄着小道摸索着离去。
亦不知走了多久,莲骨摸着老杨树的枝干忽觉有些不对头。奈何她眼盲,也辨不清脚底下的路,只能摸索着路上的标志性树啊石头啊依稀记个大概,又是个哑巴,自然问不得旁人的,孰想这会子不知摸到了什么上面去,只道那老杨树生得颇细腻光滑了些,偶有一些地方还精致的凸起一些花纹。
她拍了拍那老杨树,岂料老杨树竟“哼哼唧唧”起来,这树莫不是成精了?
“莲骨?!”那“老杨树”惊喜地叫出了声。
莲骨也是一惊,心想这六界之内晓得她真实名讳的可不多,不知这位是个什么来历。却又细细回想一番,除了那个未曾谋面的主子,好像也就凤眼和漾碧晓得她这个名儿了,可是漾碧日日呆在水中,更不可能来这天宫溜达,想来应当是前者,可这声音又有些不像……
那“老杨树”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笃定的又叫了一声:“莲骨!”
“……”
这声儿发得生脆俏皮,莲骨终是有了些印象。
只听那“老杨树”又道:“莲骨姑娘,你怎得不记得我了?我是何星羲‘何公子’呀!”
噢——
原是何公子!她赶忙作了个揖,指指嘴巴和眼睛示意他自己看不见也说不了话。
那何公子颤抖了一下,捏着她的袖子:“这!这这!”
莲骨歪了歪脑袋,属实不明白这位何公子要表达什么,怎得见了她变成了个结巴,莫要亦和她一般突然哑了才好。
“唉!”何公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莲骨姑娘,怎么才两年没见,你就变成这副又聋又哑的样子?!这简直是,简直是造化弄人啊!”
莲骨抽出手,干干笑了笑,又指了指眼睛,示意他自己是瞎子,不是聋子。
“噢噢——”那何公子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居然还是个天兵?!”
他绕着莲骨转了两圈,支棱着下巴颏又道:“可我瞧你这身打扮也不像个天兵啊?莫不是个仙娥?!”
莲骨摆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何星羲突然捧住她的脸,呼出的热气儿打在面颊上:“瞧瞧你这脸!怎么回事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莲骨挣开他,又摆摆手,继而比划出一棵树的样子,那何星羲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噢噢”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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