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好感,便准备应下,可她刚要开口,又被突然杀出来的凤白堵回去了。
那凤白很是高傲的将她数落一番,这让自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花眠很是不爽,但却因了身在天界的缘故,当下并未冲那凤白饶上一口舌头,只是小有遗憾地辞了宴。
待她从瑶池赶回来,本以为月颜会生气责怪她一番,但见桃花树下一个白衣男子,一双桃花眼睛弯弯,笑吟吟地望着她归来。
听闻她偷赴瑶池宴倒也不恼,只是宠溺地敲了她脑袋瓜子,道一句,你呀,就是贪玩,自小到大皆是如此。
那日桃花正好,风也轻柔,便是月颜与花眠成亲的大日子。
可是那一日,凤白却将她劫走了。
亦是那一日,花眠失踪了。
桃花灼灼,月颜信步树下,他从枝头摘下一朵,忽然恍了神。
似乎忆起当年,他亦如这般摘下一抹粉红别在她的发上,她晃了晃脑袋,笑的满面春风。
说好以身相许,相偕相守,却是一人走,一人留。
他掐碎了那朵桃花。
满树桃花,而再无她。
这桃花灼灼烧人眼球,自是无力欣赏了。遂下便手起影落,一道白光既出,将那棵老桃花树拦腰砍断,霎时间,满山满谷的粉花琼瓣尽在一瞬凋零落尽,不世情终是成了一座没有花草树木的荒山。
容与自知仙君是有多焦灼多失落,自那以后每每看到有关花眠的任何东西皆会红了眼眶,几欲落泪,月颜的眼睛本就受过伤,这当儿更是愈发严重了,直至日后只能蒙着绫纱见人。
只是容与甚是不解,月颜作为一个神仙,自是仙力无边,怎会治不好自己的眼睛呢?
她还记得那日用手在月颜眼底下晃上一晃,问他,仙君当真是看不见了吗?
月颜扬起唇角,有些凄凉地道,看得见又怎样?还不如看不见,我抬眼遍及之处尽是她的身影,她走过的地方,她用过的东西,她的一颦一笑,好似就在昨日。
容与很不甘心地又问,这世间如此美好,难道就没有仙君愿意看见的人和物了?
月颜不语,却仍是笑,伸手抚上缚眼的纱巾,一遍遍摩挲,许久,终是凄凉忧婉地开了口——
这—双眼睛,本就是用来看清她的模样,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又何必再看呢?
遂后又如喃喃自语般道一句,没有你的人间,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呢。
自那以后容与再没问过他的眼睛,一万年间亦从未提过花眠,哪怕是一丝一毫有关花眠的东西、日子。
突有一日新来的花妖茵陈告诉他,传说在自家门前种一片桃花,前世的爱人就会顺着路回到家。
于是,不世情便重又开满了桃花,满山满谷的花树草木,尽显生机盎然。月颜想着,若是花眠回来了,瞧见此情此景必然也会心生欢喜。
而今日,花眠穿着大红喜袍,满面春风,他却一如当日站在满树桃花下,无力欣赏。
容与用剑指着她,眼里自然是含着恨的。
莲骨望了一眼月颜,又望了一眼容与,她想寻出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女人,却无果。
那个花眠,已经将身体还给了她。
月颜用剑撑起身子,踉跄着走至黑云底下。
莲骨忽而听得身后的容与带着哭腔问她:“花眠,你可知在那黑云之上的是谁?!”
她回转头去,却见容与泪如雨下:“当年凤白因你入魔,近年来得知你又回来了,自然是要逼着仙君将你交出去的!”
她哽咽一下,抹去脸上的泪水,又加重了力道握剑:“花眠,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两个男人为你厮杀,我只知道,今日你不死,日后亦能惑乱众生!”
“你这种妖孽,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坚持着活下去?!”
远方雷电交加,天昏地暗,她望了一眼黑云之上,果真有一名男子。
她爬起身,六神无主地走过去,终是停在了那男子脚下。
忽感心跳加速,她以为是那花眠回来了,却并没有,或许花眠是爱着月颜的罢,故而才会对眼前的男子无动于衷。
亦或是,这个男子如今与魔族为伍,当年的气息早已寻至不见,花眠才会毫无察觉。
亦或是,她早已对他失望透顶。
但是——
莲骨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里一如方才的容与般杀气腾腾,桃花眼本就带着一圈浅浅的红晕,此时更是异常凶狠,她望了一眼月颜,亦望了一眼远处的容与,亦望了一眼黑云上满眼深情盯着她的男子,咬破了嘴唇。
但是,她是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