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公孙彧问起李陵之事,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苏武,一提到李陵,苏武内心更加汹涌澎湃。只见他仰天大叹:“李陵,我们少时便认识,就好像现在的修儿和杨公子一样,经常一起游猎;后来我去匈奴遭此横祸后,匈奴人将我移去北海牧羊,刚开始羊还是挺多的,但附近有丁灵人见我羊颇多,便欺我孤弱无助,屡将羊偷去,我又遭穷困,但心中尚希望有日得回长安,因而一直不肯便死,只是终日手持汉节,带着一群羝羊,在那冰天雪窖之中居住,衣食不周,度日如年;又不时想起家中老母兄弟妻子,久断音信,生死未卜,纵使我有铁石心肠,也应落泪,此种苦趣,非笔墨所能形容,尔等也是很难理解的。”
说到这里,苏武眼眶开始湿润,此时苏修和杨恽也是偷偷地在擦眼泪,公孙彧也强忍着泪水静静地听苏武讲下去:“单于本想让我知难而投降的,但我一直都是坚贞不屈,单于得知后,便派李陵过来找我,目的就是让他来劝我投降;此时我才知道李陵的遭遇,不过彼时他已投降成真,其缘由想必你们都知道。”
公孙彧点点头说道:“知道,都是该死的公孙敖,自己不去调查清楚,人家是把李绪错当初李陵,他也不去问清楚,真草包,后来他也罪有应得。”
“当时李陵是很痛苦的,他的痛苦也只有我才能理解...”苏武说到这里,猛地咳了几声,公孙彧忙催他把碗里剩下的华盖散饮下去。
但缓过神后,苏武继续讲述他跟李陵之事:“当时应该是我在匈奴的第十个年头吧,因为每过一日我便用草绳打一小结,计算到满一年便在树干砍一个印记,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见到李陵时已经砍了整整十个印记。”
“那你见到李陵将军时,会不会感到惊讶?”
“当然是惊讶,刚开始还是一番狂喜呢,以为是李陵过来接我回去长安呢。”说完又咳了几声,不过感觉比起之前好很多,于是很快便接着说道:“单于以为我久居北海,或已回心转意,知我与李陵交情甚好,于是差他过来劝我投降;我那时才知道李陵在我被扣留的第二年便投降匈奴,他是知道我一直在北海牧羊,只是身作降人,自觉惭愧,不敢往访而已,但是他有暗中资助我,刚开始我还以为那些村民处于好心送我牲畜器用,后来才知道乃是李陵所为。”
苏武顿了顿稍为休息,估计是话匣子打开了吧,于是又继续讲了下去:“此时李陵已受单于封为右校王,又娶单于之女为妻,便率领许多随从,携带无数食物,浩浩荡荡来北海看我;刚开始,彼此相见但叙交情,李陵还命随从置酒作乐,邀同我入席饮酒,我们二人久别重逢,说不尽别来景况;当饮到酒酣时,李陵便对我说,单于闻你我素来相交,故遣陵来劝足下,单于一片诚心,仰慕足下,意欲同享富贵,足下如今终究不得回国,而居此无人之地,奈何徒受困苦,你虽有忠义,但又何从表见呢,且足下离国日久,也未知故乡消息。”
苏武说到这里,仍是止不住咳喘几下,苏修忙上前帮忙抚摸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