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浆头由前往后画着圈圈,浆尾在水里像条欢脱的小鱼,水上水下匀速前进着。偶尔会有阵阵微风拂面而过,不过河面还是很平静。若是赶上顺着小波流,可能会省去一半的力气。
比起早晨,我更喜欢傍晚的湖面,没有早晨清寒的肃杀,更多释放着经日的余温,给我感觉更多点温柔。这时候的鸟儿也更温顺,他们身子前倾,俯冲而下,落在河面藻植上,没有惊得下沉,没有带起一点涟漪。河面依旧平静如画。
爷爷撒食的时候,是这片水域最热闹的时刻,饲食随着撒簸一扬,空中画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定格了一瞬间后,雨滴般洋洋洒洒落进水面,有的落在藻植叶上,有的落进水下,在河面盛开数以万计的涟漪,一阵又一阵“悉悉嘶嘶”的声音,吸引鱼儿,鸟儿在这里聚集。我最喜欢坐在船边按兵不动,观望着这一副生动的景象,水面上下一派鱼鸟大战的壮观场景。运气好的话,有时可以看到白鹭擒鱼,小鱼鹭口逃生等各类大戏。难得一副动静画卷。
回去的时候了,得自己大显身手。昨晚晚饭时,我在爷爷面前夸下海口,今天要自己捕鱼。这俗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从第一次上船到现在,每次见爷爷游刃有余地抛着网,不见得多难。这次得自己试试。心里如意地盘算着。挪步到船内,拿起舱内的渔网,走到左侧船头,散在地上,把主线缠左手上,右手一层一层地捋着网子,熟练的样子像是操作了不少回,仔细听,嘴里不时地还小声嘀咕着。
爷爷站在身后,手扶着摇浆,不时地摆一下,保持着船身的稳定,眼睛坚毅地盯着船头,脸上期待地表情凝固着。爷爷特地选了较浅有鱼的水域,也算是给我一份久违的鼓励。和钓鱼的情况相似,气温较低时,会选择近午时间垂钓,夏季温度较高,早晚是最适合。这是第一次捕鱼,爷爷默默地创造了天时地利。湖水淡淡延伸,路过的小风也屏住呼吸,掠过湖面不带起一点儿涟漪,近岸的树林异常安静,偶尔一排归林的小鸟也悄悄然落在枝头,夏天傍晚的天空最热情,白云们成群结队涨红着笑脸,捂着眼。许是在等着“看笑话”。
捋顺渔网了,轻轻挪到船头,站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学着爷爷的样子向前用力一扔,散开的渔网像是张开的大口,拖着身子跃入湖面,在铅重下,快速下沉。
我兴奋地回头搭话。“你看!”
话刚说完,最后一段渔网下水后,由于左手的总绳没固定,一个惯性连带,连我也一并被拖入了水里。像是投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溅起了一层大大的水花。惊的树上的小鸟惶恐而飞。落水的人都是一样,一紧张,呼吸急促,大口大口的水不断灌入耳朵,鼻子,嘴巴,无孔不入。双脚不听使唤,怎么也够不到底,眼前黑压压,凉飕飕地湖水迅速将我包裹起来。左手的总绳还缠绕在手上,右手乱抓着,似乎够到了渔网。在难受的一刹间,一双大手抓起住衣服,拎起我,拖上了岸。船上咳嗽了很久,难受也消退了。
恢复意识缓了过来。转过脸。爷爷什么都没说,快速地摇着船,但表情很复杂,担心里还带着点责备。我抿着嘴,冲爷爷傻笑着。眼泪和恐惧刚才应该都融进湖了吧。
这是第一次捕鱼的记忆,也是第一次落水的记忆。回想起来和当时一样,总是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