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炎死,他的妻子们相继失踪。”
“而林娆,自然也从众生界消失了。”
“有人说她是跟随着林炎一起死在万祭荒原的熔岩里,也有人说她逃到深渊魔界的最深层,总之,从我降生,直到现在,众生界再无她的踪影。”
“所以呢?”
老实说,宁云并不意外。
他作为阿裴尔迈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系统和他计算过千万遍的,既定的结局。
他熟知那些家族的腐朽,也清楚林炎的野心,更明白那些恩怨的纠葛最终会铸成何种的灾难,甚至于,阿娆改造那片土地的方法,都是他亲手教的。
“你想做什么呢?”
归根结底,他早就成了高于常理的神明。
走了那么多路,流了那么多血,如果不想拯救什么的话,大千世界中,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对他造成妨碍。
来茵蒂斯以“狼”的身份跟了他这么久,不可能看不出这点。
“我什么都不会做。”
黑暗中,光芒乍起。
绝美的女郎出现在宁云面前,手一挥,宁云周围沸腾的血肉便平息,从阴影中缩回。
“我只想和你聊聊。”
“话题有很多,有关于莉莉丝的,也有关于那只冰凤凰的,但绝大多数,是关于你的。”
宁云望着虚空,一言不发。
来茵蒂斯在心中思索了千万遍,也没能找到能让接下来的言语显得不那么无礼的措辞,于是,她干脆放弃,深呼吸之后,不再拘谨。
“说到底,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我是说,你的任务结束了不是吗?林炎把你想要干的所有事都完成了不是吗?”
“你的存在,对于我们,对于众生界,和深渊魔界的我们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你已经忘记你干过什么事了吗,阿裴尔.灵花?”
“拉德沃夫,当初用自己的一部分心脏从那群领主手里把你换出来的,你的挚友,你还记得他吗?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样吗?”
“你把他收留在第七层,被他称之为家人的生灵,全部扒皮,抽筋,剖出心魂,绑在你那个祭阵最顶端的时候,他说,他相信你一定有苦衷,你还记得吗?”
“你知道,当他解析了你那个祭阵之后,发现那些生灵起到的作用只需要用两颗雨花石就可以替代时,他有多绝望吗?”
“还有林炎,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你知道因为他,众生界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在最后,为了拖延时间,他那些心甘情愿的妻子们,一个又一个,冲进人群里自爆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吗?”
“你知道他在最后,被莉莉丝一刀又一刀割去全身血肉,剐去双眼,挖出舌头的时候,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他说。”
“老师,我来看你啦。”
“还有这个,眼下这个,因为你,疯掉的花妖。”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清楚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毫无缘由,当着她的面,把她全族的头都砍下来的人,不正是你吗?”
“不正是给了她名字,在她的前半生,对她来说意味着全世界的你吗?”
“我继承了她的眼,是的,没错,我继承了洛尹卡,那个引起所有事端的女人的眼。”
“所以我清楚,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所作出的一切,都出于某种,崇高的,不得已的理由。”
“我明白,你亲手铸就的,那些灾难,都将我们的世界导向一个明确的,美好的未来。”
“我可以感谢你,我可以代替众生界那数以亿万计的生灵,真诚地向你献出最崇高的敬意。”
“我可以,我们可以。”
“但那有个前提。”
“你必须是个神话,是个故事,是个早就结束的,只会在书里几笔带过的出现的历史人物。”
“换句话说,你必须是个死人。”
“你不该出现,你甚至不该存在。”
“说到底,最清楚这点的,不正应该是你自己吗?”
“这一切,不正是你自己选的路吗?”
“在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一次性用品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因为确定结局不会有自己的存在,所以能尽情利用、牺牲自己,乃至自己拥有的一切,不正是你可以堂而皇之做出那些恶事的前提吗?”
“所以啊,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回头,那就别回来啊。”
“阿裴尔.灵花。”
“宁云。”
“或者其他的,注定不会有真正姓名的圣人。”
“我尊重你,我敬佩你,尽管你所承担的,哪怕只是分毫,也会在顷刻之间将我击溃,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可,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是你错了。”
“从你出现在莉莉丝面前的那一秒,你就违反了你自己制定的规则。”
“我真的很抱歉,我无法像你形容我此时的歉意,我希望你明白,我是这世间少有的,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的人,这双眼睛直至上个主人的死亡,也在不眠不休地观察着你,因此,我比莉莉丝还要了解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你必须要走了,你必须走。”
“你是圣人。”
“圣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无法触碰人能拥有的一切。”
这是你亲手定下的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