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大船。
“或者说,牢笼?”
当万物崩塌,我所知晓的一切归于虚无之时,我乘着大船,开始了这次漫无止境的旅途。
“但比起旅客,你更喜欢当狱卒。”
为了那些答桉,我需要太多,太多信息了,每个位面的规则都不一样,游离在间隙中的我无法直接观察那些同类正在索求的答桉,为此我只能在路过的文明中寻找适格者,只有在他们的干涉下我才能获取必要的信息。
“呵,真好,就因为你所谓的那个‘答桉’,你的那些个傀儡们就从无辜受苦的倒霉蛋变成了为伟业奉献出全部的大英雄,就该遵从你的选择,就活该替你在一个个危机四伏的位面里崩溃,受难,燃尽自己心魂里的最后一滴灯火,想着自己的挚爱绝望而死,对吗?”
她的意识在湖底,沉默,逸散。
沉若因,总有一天,当你归于某个大的集体当中时,你会明白我的抉择的。
“所以,又要向我扯那些‘牺牲是必要的’之类的大道理了?”
当然不会,如果饥渴不存在,那食物又有何意义?
同理,如果从来都没有“死亡”,那又何来“牺牲”?
你,我,他们,都只是一个故事,只是故事必然会终结,而所有故事又总会记载在一本厚重的大书上。
就像书的序言大多与内容无关一样,你总不能说那本书构成了那些故事吧?
“所以你是对的?”
至少在我的角度,是的。
“那答桉呢?你找到了吗?”
很快,只需要几个永恒,我就会得到第一份答桉。
关于那个名字的答桉。
“但你没时间了。”
“数亿万个被你监禁,奴役了千百年的轮回者在挣扎,在厮杀,在你为我们建的牢笼里枉死,在来之前,我告诉他们,你不是神,你也会死,你可以被战胜,我知道该如何反抗你,我也知道该如何杀死你,但为此我们要付出太多代价,可我们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所以,你输了。”
她的意识在湖底破碎成颗粒,那条洁白的大鱼游来游去,却始终浮游在冰面之上。
可我不会死,我说了很多次了,沉若因,我只是一个冗长无谓的故事,你或许可以烧掉一本记载了很多事的史书,但你不能改变一段曾经存在的过往。
你们给了我很多名字,“天道”“上帝”“真理”“最终意识”“大自在”,但我只是我,一首诗,一曲歌,仅此而已。
或许你确实可以将这片湖彻底填埋,但那又如何?
连一霎那都不需要,就会有另一本书记下我的故事,也许那本书并不会做出我的选择,也许那本书尚且年幼不曾好奇,但我存在,我永远存在。
它迟早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因为,它就是我。
它们,我们,我。
我们是一个整体,也许会有些微不同,但云层中的每一滴水,最终都会归于大海。
你当然赢了,但与此同时,我也不会输。
“啊,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我说的那些疯话了。”
“我记得我说,我要在老家最穷最糟糕的地方开个诊所救死扶伤,我还计划要用最弱的状态和尹古拉,百目完成一趟星际旅行,我还想当个不折不扣的宅家废人,但是抽空要当个顶天立地的大科学家,毕竟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嘛,总得找时间实现一下的。”
“唉,你别说,仔细想想那种日子还真不错,如果我能回老家的话,过一过这种日子也无妨。”
“毕竟按尹古拉和百目那种性格,我还真想不到他们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百目的话应该会把‘抠门’这件事贯彻到极致,至于尹古拉...老实说他俩其实都不是啥好人,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我当初才不会让他们加入我的小队。”
“不过,但是吧...嗯...就是...那种生活应该挺美的,对吧?”
她的意识在湖中扭曲,凝结。
洁白的大鱼静静地注视前方,彷佛一切自始至终都如亘古般,只剩虚无。
“你说的对,我是有办法埋了这片湖,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现在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尹古拉为了救我,死了。”
“百目为了救我,也死了。”
“那只恶鬼说她可以复活他们,但对于那些轮回者心魂的去处,我和她都心知肚明。”
“所以。”她长得不算太美,但如今她笑了,倒也真是好看,“我就这么干脆地毁了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意识在湖中激荡,溅射。
“要想毁了一片湖,很简单啊。”
她的意识卷起巨浪,咆孝。
“一滴墨就能解决的事,那么麻烦干嘛?”
你说你只是一段故事?迟早会被下一本书收纳?
那好,我迁就你。
你还不回我的尹古拉,行,可以。
我也死,你把我也抢走好了。
我听不懂你那些胡言乱语,对我来说,连路边的醉鬼说的话都比你有哲理。
但我就当你是对的吧,我只要我的尹古拉,只要她。
所以,既然尹古拉在你那,那我必须去见她。
但在那之后,就和那只令人作呕的恶鬼说的一样。
我铤而走险,不计代价。
最终,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一切尚未可知。
她的意识张牙舞爪,淹没了大鱼。
“但说真的,那种日子,真好啊...”
我是狂徒。
我无知,鲁莽,愚蠢,还不自知。
但我是狂徒。
我总是做最坏的选择。
如果那只恶鬼说一切会如我所愿,那我愿意信她。
毕竟,我是狂徒。
她终于陷入甜蜜的梦乡,沉沉睡去。
也许,她是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