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不对劲了。
姜子渊哪是在奉承燕帝?
他分明是在揭燕国的短啊。
还把霍将军的遗孀牵扯进来了。
霍家从霍明死后极为低调,霍夫人常年礼佛、不问政事。
老太太穿着朴素的墨绿衣裳,安静地坐在角落,低调得不像一个诰命夫人。
“臣妇不明白二殿下的意思。”
“霍夫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少年不依不饶。
“姜子渊!”
统治燕国十余年的帝王拔高了音量。
“朕竟不知,你来燕国才不到三个月,就对我燕国了解如此之深?莫不是胡说些不成体统的话,想在我大燕的地盘惹是生非?”
燕帝的怒意已经不加掩饰,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来人,把他拖出去,带回清江殿。”
侍奉的太监宫女屏息凝神,座上的贵客都在隔岸观火。
这姜子渊怎么连言多必失的道理都不懂?
他一个质子而已,发出那般惊天言论,被燕帝处置纯属自作自受。
不对——
姜国太子还在场呢,不会任由他弟弟被拖出去。
这姜子渊倒是挑的好时机。
殿里的人心思转了几番,准备看姜子言像开宴前那样,维护这个弟弟。
只是燕国的太监都快碰到姜子渊的肩了,姜子言却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再不阻拦,姜子渊可就要被压着狼狈地离席了。
温瑶的唇抿紧,不动声色地抚上衣摆,是一个要起身的动作。
姜子言的态度有问题。
他连开宴前姜子渊被赵瑜说几句都要回击,现在却一声不吭。
崽崽要是真被拖出大殿,姜国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姜子言连姜国的脸面都不顾也不希望姜子渊接着说下去……
饥荒、霍明的死、姜子言的态度……
兔妖脑子里灵光一闪,努力把这些串联起来。
背后突然传来很轻的力道,有人拉住了她。
“墨竹?”
低着头的小太监微微抬了抬帽檐,复又垂下。
“我家殿下命我拦着公主。”
“他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他。”
墨竹指了指被少女吃的几乎只剩汤汁的艾椒鸡。
“后厨还有,可要我再端一盘?”
他的声音细微,虽然在和温瑶说话,但低着头,别人看见也不会觉得异常。
温瑶摇了摇头。
她就说为什么她的案几上有两盘艾椒鸡,别人只有一盘。
还以为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原来是墨竹端来的。
崽崽……
几个月前被温承宇欺辱时毫无还手之力的崽崽……
现在都能在宫宴上安插人了。
而且墨竹淡定得如同即将被拖走的不是他家殿下。
温瑶若有所思,看向上首的北离。
“且慢,策论而已,不如听这孩子说完?”
果然,北离出言阻止了。
“北离阁下,畅所欲言并非胡言乱语,还是不留他在场蛊惑人心了。”
燕帝不为所动。
“殿内都是各国才俊,岂是那么好蛊惑的?陛下从谏如流、行事磊落,听他一言又何妨?”
北离的两个反问直接堵住了燕帝的退路。
这场宴席是为北离而办的,他都发话了,帝王阴沉着脸,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