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海南岛的渔夫
到了傍晚,赵桔找到山里一片空地,生起一堆柴禾捂住了。又在地上写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苍天。”写完,蚊子就聚集过来,赵桔落荒逃到附近树上,戴上手套,毛毯遮住脸面,避过了那群吸血小虫。
不多半个时辰,何莽领着五十多人过来,发现空地上闷着柴禾,何莽一见旁边字就叫:“赵桔!这是他的字,错不了。”叫完就下令在这里扎营,声称明日便可追上他。
这一晚,何莽和他那些细作饱受亚热带蚊子摧残,整夜啪啪击打声不断。赵桔听着暗暗好笑:“终叫你奸似鬼,还免不了吃老娘的洗脚水。”他生火就是为引蚊子,浓烈的二氧化碳加炭火温度,蚊子就能从远处觉察人类的存在,当然就要蜂拥而上。
第二天凌晨,赵桔趁这些人熟睡,悄悄收了把自己绑在树枝上的绳子,又沿着官道走下去。日上三竿,何莽一伙人才萎顿起身,何莽一看时间过了十点,忙催着手下去追。有人说:“何爷,我们还是再躺会,等城里马车过来好不好?昨晚蚊子闹的厉害,人都没精神。”
何莽破口大骂:“你这贼厮,眼下什么时候?早些杀了赵桔我们便可回去请赏,若叫他跑了,我便把你们几个逑囊给枭下来!”这帮人虽然都怨气冲天,却期望着重赏,只能跟着何莽往前追。
官道旁的一块地上,赵桔继续生火写字:“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写完就去林子中睡觉。何莽赶到后恨恨说:“可惜天色晚了,你们要是早点出发,便可赶上那厮!”说着下令扎营,明日天一亮就出发,追杀赵桔。
赵桔远处听到他这般说话,心中冷笑:“你明天还能起来,就算我没本事。”
夜晚,蚊子继续成群撕咬那帮人。可他们已经疲累困顿,加之何莽要求明日早早动身,连守夜的人也不顾叮咬,在火堆旁瞌睡如泥。
接下来的时间,赵桔自由发挥。蹑手蹑脚过去,打昏一个,拖走一个。拖到林中暗处,本该一刀毙命的,可赵桔就是下不去手。对一个没有反击力的人下手,他觉得没风度。只能把他们扛到一个不高的山崖扔下去,摔下去的人难免骨折,嚎叫声不断。幸好离何莽的营地远,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他们很难知觉。
也不幸是离得太远,赵桔来回搬运到凌晨,累得吐舌头,还只干掉三十一个。他耳听山雀起鸣,就后悔怎么不把何莽先处理掉。想着也只能收手,因为一缕晨光已从山头射了过来。
何莽起身,发觉营地上的人竟少了一大半。当时尖声惊叫:“人呐!人都去哪里了?”余下的人都被惊醒,起身之后都吓得没主意。
远处,赵桔暗骂自己心软,要干脆一点早就全了解了。但想想再怎么也过不了心理这个坎。于是掩藏了身形,绕过营地,继续向前赶路。
这一天,金国细作们的后援赶到。十几辆马车,一百多人。四处一寻,伤员都在一个断崖下面。这些人摔的糊里糊涂,也说不清是谁下的毒手。何莽暗自心惊,知道定是赵桔搞鬼,却又不敢说破,生怕引起众人恐慌。
细作们把伤员搬上马车,在何莽心里,都不愿送这三十一人回广州救治,觉得徒耗人手载他们回去,自己刺杀团要少去许多生力军。
三十一名伤员,看护的人应该不会少。可何莽只准了六个驾车人,伤员到了广州就有十一人毙命。接着,因为集体伤残,外科郎中觉得可疑,偷偷命学徒去报官。结果,伤员连带看护都被衙役锁拿,知州马斌一通审问下,此后活着出狱的几乎没有。
有了马车,何莽带着一百五十多人继续狂追。赵桔在官道上早听到众多马蹄声响,连忙躲进路旁灌木中,眼看着一大群人马过去。等马蹄声渐远,赵桔拍拍衣服走出自言自语说:“差不多都到齐了,看老子怎么慢慢收拾你们。”
昨晚把他累得够呛,索性找了棵粗壮的松树爬到接近顶端。那里风大,蚊虫飞不上来。赵桔也不用严严实实包裹自己,用绳子把身体绑在树枝上,吃了几张干饼后,便美美睡起觉来。
黄昏时候,喧闹的人声把赵桔吵醒。仔细一听,还是何莽那一班人。何莽追出去几十里地,思量赵桔两条腿不可能再走到前面,果断下令回头搜索。一行人沿路查看无果,就折返到赵桔歇息的地方。
此时金乌西沉,地上那些人很难发现高处的赵桔。赵桔因为枝叶遮挡也看不到他们,但声音却是异常清晰。
就听何莽气急败坏叫:“都给我仔细搜寻,发现赵桔就给我往死里打!”有一人说:“军师老爷,国主不是昨个来讯说,擒为上杀为下吗?您上来就杀了他,不怕国主怪罪?”何莽踢了那人一脚说:“国主还钦差我见机而断哩,你个死囚少鸹臊!”
这干人分散开来搜山,到了月牙当顶才分别回到赵桔藏身的不远处支锅造饭。赵桔休息了好一阵,精神饱满,也就不打算让刺客们安生了。
他爬下树,小心观察。今晚有月光,袭击他们营地必定要被发觉。但马和马车在树林边停着,赵桔心念一转:“你们有马车,老子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赢,老子先把你们车废了,我们公平竞争。”想着就闪身窜进一辆车肚子底下。拿出“不灭妖刀”,把车轴中间削出一半凹坑。过后如法炮制,十几辆车都被他动了手脚。
完工后,赵桔意气风发。大模大样挑了一匹最强壮的马,去解缰绳。营地中有一个守夜的金人十分敬业,发觉大呼:“乌骨嘛!达衣嘛!”赵桔骑上马,拍着马屁往官道而去。营地中好一会才炸窝,这时赵桔已经奔出去半里距离,弓箭也追不上了。他在马上思索刚才那金人的话:“五姑妈、大姨妈什么意思?下回倒要去问问吴乞买这个塞思黑。”
何莽眼看赵桔远遁,红着双眼呼喝手下套车追赶。一通忙乱后,十几辆马车载着刺客团尾随追赶。赵桔本不善骑马,加之套车的马没有马镫马鞍,速度也快不起来,还有几次险险从马背上滑落下去。他再不敢催马,只能一路小跑。
何莽他们越追越近,驾车人和坐车人都大声欢呼,显然大功告成就在眼前。于是更加拼命鞭策马匹,希望早些赶上。
皎洁的月光下,正当第一辆车打算超越赵桔逼停他时,就不幸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第一和中间两辆车的车轴断裂,车厢垮塌拖地,驾驶员和乘客飞出车外,车体四分五裂。继后又造成其它车辆追尾,还是驾驶员和乘客飞出车外,车体四分五裂。
这次事故造成七死六十五人重伤,余者皆带轻伤!马匹也都不能用了。何莽瘦小,跌落后受伤不重,对着肇事逃逸的赵桔嚎叫:“赵桔,我日你先人板板!”
赵桔先前还是冷汗淋漓,这时却思考:“原来何莽是川贵黔的人氏,家乡话骂的好是干脆。”(这里郑重声明,非搞地域,只为搞笑。)
其后,追杀变成了苦旅。刺客团伙落魄万分,拄拐搀扶,杀马充饥。向路过的商队哀求搭车,却因为长相凶恶被拒绝。没有银两,派人回前一个营地取,回来说毛都没剩下一根,肯定被先前路过的商队打扫走了。何莽当时哀叹:“我顶你个肺!”岭南话也说得字正腔圆。
赵桔曾有一次回来要继续加害他们,可那晚没等他靠近,不知哪里山蛙叫了一声。这帮人全都起身拔刀乱舞,口中用各种语言呼喊,夹杂还有人讲着戏曲道白。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蚊包、神情狰狞。赵桔总结鉴定:基本上都疯了,再落井下石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于是再不管他们,自去雷州安顿。
进了雷州城,赵桔先去把马卖了。因为走的黑市,价格不高,才得了二块银圆。得了钱,赵桔立刻去码头,用一块银圆换了张去琼州的船票。雷州他不敢多呆,说不定自己侍从或是大内侍卫已经布下罗网。司马寺和金骰他们还好说,大内来的人可不会给他面子,真要给他们捉回京去,自己这太尉也没什么腔调了。
船到琼州,赵桔下船就发现和早先来的时候几乎翻天覆地。街道井然有序,球场戏院设施齐全。暗想:“这知州高凯倒蛮会搞市政建设的嘛。”走过州衙,虽然经过修缮,还是寒酸的要命。正好高凯出来,赵桔见他倒不穿补丁官服了,可看着总不对味。背身走过去想:“噢!他没穿官靴,脚上是双芒鞋,怪不得觉得不对劲。”
赵桔一边走一边想:“这家伙必是又要去下田与民同乐去了,虽然不着调,但人品好,下次上奏九哥把他调回京去。”
高凯眼前晃过一个背影,连拍脑袋想:“这人样子好似哪里见过?让我想想,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高凯因为得了武夷公府的一百万无息贷款,琼州由此大开铁矿,广种水稻,鼓励渔民造船捕鱼。又有江南富商循迹而来,在这里买地建甘蔗园,雇佣无数劳工。琼州由此一两年间便脱贫致富,现在财赋都越过了雷州,成为了新一片鱼米之乡。
赵桔囊中还有五两多银子,先就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慢慢找份工作。这里不同广州,账房的事情真难应聘。一般地方账房都用自己亲属或熟人,岂敢聘用毫不相识的外乡人。
赵桔呆了半个月,囊中便开始羞涩起来,立刻认清形势,果断应了份渔夫的工作。在一位船家的手下,出海打渔。
那船家既是船东又是船长,是个爽直的中年汉子,名叫马达。马达的船接近八百石(40吨),在此时的渔船中已是不小。船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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