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赵桔又来推销迫击炮,问:“九哥,您觉得那小型散弹炮如何?那家伙可以杀人如麻,要不添置个一千门,连弹药算您十五万两。”赵构心中升起一丝忧虑,真诚对他道:“桔弟,这家伙太凶,一旦发射,十丈内人畜都无能幸免,恐有伤天和,万望你能小心使用,勿要因滥杀而失德。”
赵桔听着不禁惶恐,自己虽然自恃百年道行,秉承悲天悯人之情怀,可是面对掌握他人生命的武器时,却难抑胸中一股戾气。然而,赵构作为大宋芸芸众生的君主,却表现出无比的宽厚仁慈!
自从赵构和赵桔在汴京初识到现在,二人相处一直极为融洽。赵桔随性洒脱,平常喜欢同赵构取笑,而赵构从不反唇相讥,也从未对他讲过一句重话。今天发出这样的警告,也是担心他走向冷酷无情的极端。
赵桔起身向赵构恭敬作揖,正色道:“多谢九哥提醒,小弟明白了。”赵构知道自己的规劝被他接纳,心中欢喜道:“好了好了,桔弟不必挂怀,那迫击炮海师还是要装备一些,不为杀戮,救命时也要用的。”赵桔说:“遵命。九哥心怀仁爱,不愧为天下共主,做您的子民真是有福了。”“哪里?哪里?呵呵!”“到处都是。”赵桔挥去了心中那片阴霾,情绪也好了许多。赵构说:“你再说下去我就不好意思了。”赵桔笑说:“我少许意思意思,您就不好意思了?那我多没意思。”赵构大笑:“桔弟说的话真有意思。哈哈!”
晚饭时候,唐杼见到赵桔说:“稀客啊,今儿怎么回家吃饭了,是不是人家几个姑娘都不理你了?”赵桔毫无表情回道:“还真让娘娘说对了,小的明儿就上山做和尚去。”唐杼奇道:“你不是道家吗?为何要转投了佛门?”赵桔说:“那倒无所谓,反正去图个清静,省的在家一直有人讥诮。”唐杼听了就要发作,被太君劝了说:“杼儿,你莫要动手,大食公主也在呐。”香奈儿笑说:“太君,不碍事的。赵大帅嘴上从来不肯吃亏,娘娘打他也是为他将来好。”
赵桔怨恨她一旁打黑棍,就转对香奈儿笑眯眯说:“公主殿下,今儿觉得您特别好看。”香奈儿慌说:“不要你来夸我。”赵桔自顾说下去:“可惜啊,人越好看就越没义气。”三叔赵仞这次随着圣驾回来,坐在一边问:“桔儿莫要胡说,公主脾气很好的。”赵桔说:“三叔,那可不是一回事。你说,孩儿在海上救了殿下,又把她护送回祖国,可谓恩公对吧?想不到殿下过河拆桥、倒打一耙,撺掇着拳师打我,你说她有没有义气?”赵仞听着有理,刚要帮腔,被张小小一把拉住。
唐杼和香奈儿听了都站起身来,娘娘把两只玉镯往衣袖上捋,香奈儿气得脸色泛红,都被太君拿话止住才重新坐下。太君指着赵桔说:“你还真是牙尖嘴利,今晚桌上不许你讲话!再讲一句就打你一棍!讲两句打一双!”赵桔刚要随口说“遵命”,一看唐杼和香奈儿两张不怀好意的脸,就硬生生咽了下去。唐杼暗道“可惜”,却说:“太君,赵桔好生无礼,您发话他连应也不应一声。”太君一摆手道:“莫闹。吃饭。”
一开饭,桌上众人谈笑风生,赵桔闷头吃喝,不发一言。唐杼不甘心,几次明讥暗讽撩拨他,赵桔一概用白眼回敬。唐杼急中生智,问赵桔:“赵桔,我们姐弟情分,姐姐昨儿麻将输钱,你送我一万做赌本如何?不答应就算你许了。”赵桔心中冷笑:我不说话也能拒绝你。于是连连摇手摇头,一副不情愿样子。
赵构在一旁劝唐杼:“桔弟分明是不肯,你也别难为他了。”唐杼气极,却突发灵光,又对赵桔问:“弟弟,你送姐姐一万两银子不会不愿意吧?”赵桔点头,却听她说:“你愿意啊?多谢你了!”赵桔赶忙摇头,她又说:“你不会不愿意啊?还是你够义气!”
赵桔苦不能言,脸孔涨得彤红,引来众人一片大笑。太君指着唐杼说:“我家除去三姨外就你最机灵了!哈哈!”唐杼觉得莫大荣光,她的三太奶奶可是唐家尊崇的聪明人物,能列其后也是三代里面没有的。
赵桔虽然心痛那一万两银子,却也不肯开口辩白,毕竟银子好弄,棍子一挨可就太没面子,以后还不让人家笑死。
一顿饭总算结束,赵桔气呼呼回到自己房中,赵构跟了进来说:“桔弟,你莫生气,晚些我说你姐姐。”赵桔禁令释放,指着外面叫:“她也太过份,要个千儿八百的也就罢了,嚯!狮子大开口啊!我这一路斗地主算是替她斗了!”赵构听着也是不忍,劝说:“好了好了,我私下还有八千两她不知道,送予桔弟也算补偿。”赵桔断然回绝:“不好,我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定要从她手上赢回本钱!”
说话间,一个宫女敲门进来,对二人一福道:“官家、侯爷,娘娘命奴婢来要钱。”赵桔换了一副嘴脸笑眯眯说:“姐姐辛苦了,本侯正等着娘娘来取哩。呵呵!”说着就命司马寺取出银票,双手交予宫女,还说:“姐姐慢走,替本侯向娘娘预祝她旗开得胜!”宫女掩嘴笑着出去。
赵构奇怪问:“桔弟,你为何瞬间判若两人?”赵桔一下变回原来怨气冲天的样子,吓了赵构一跳。赵桔冷笑道:“这宫女分明是个探子,定会把我这里的情形回报娘娘。我越是着恼,她们那边越是欢喜。”赵构苦笑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过后,赵构提议:“桔弟,晚来无事,我们一起笔谈如何?”赵桔几天没动笔,就说“好”。二人对面练字,小厅内一片宁静。打开的落地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赵构有时会问一些书法上的技巧,赵桔随口答了。
赵构不经意问:“桔弟,金鱼行动要达何目的?得何偿才收手?”赵桔也正冥想这一计划,随口回答:“目的要他们收缩兵力回防,减轻江北压力。本来还想摧毁他们南都的,有您今儿下午劝我,我就只搜空他们库藏金银便即回返。”赵桔因为有自己侍从和大内侍卫在门口站着,便隐去金国燕京只说南都。赵构又问:“三万越军和一万海师够不够?”赵桔说:“差不多够了,再多船里装不下。”“动手之前留意他们布防,若是吃不下,就莫要打草惊蛇。”“是。”
外面的雨有点大起来,侍从们去檐下张起雨布。水滴打在那雨布上发出嘭嘭的声音。这时,房外有人敲门,侍卫去开了门,只见赵仁和赵仞穿着蓑衣站在外边,蓑衣下摆还滴着水珠。赵仞拎起一个竹篓说:“官家、桔儿,我们刚才去钓了些鱼回来,一起吃酒如何?”
赵桔扔下笔就说:“三叔,别那么大嗓门,拿进来烤就是了,莫要声张。”说着就奔过去夺过二人手上两个鱼篓,一边往阳台走一边说:“二叔、三叔,请你们把靴子脱了,莫将我屋子弄脏。”“嘿!”二人暗骂赵桔不仗义。金泉、金骰忙去帮他们脱了沾满泥水的靴子,连同蓑衣一起晾在内廊过道上。
赵构听到有鱼,肚里馋虫也被勾了出来,也不顾赵桔小气计较,直接走到一个角落的橱柜前,在最下一层拎出四瓶起泡酒,颠颠地往阳台里面去。
阳台上,赵仁开酒,司马寺拿来两只炭炉生起火来。赵仞问:“桔儿,何必我们大费周章,送去厨房烤好了吃不是省事?”赵桔说:“三叔,你是不知道,自己做的菜格外香呐。”赵构知道缘故,却也说:“桔弟说的极是,我们速速烤起了吃,这鱼甚是新鲜呢。”
四人一起围炉烤鱼吃酒,阳台外雨水连绵,山林中的草木清香和鱼肉的香味混合一起,格外沁人心脾。
赵桔一边烤鱼一边问:“三叔,今儿您怎么有空,不陪三婶,大雨天还和二叔一起去钓鱼?”赵仞笑说:“雨天钓鱼最是容易,香饵一下,鱼儿都抢来吃。呵呵!”赵桔仍问:“您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陪三婶,是不是吵架了?”“没有,没有。”赵仞说:“小小是同我们一起去钓鱼的,我们过来时,她去了太君房里看牌。”“啊!”赵桔和赵构同声惊呼。
赵桔无奈叫来司马寺,交给他一篓鱼说:“拿到厨房让他们做了,做好了就直接送到太君房里去。”
等四人把鱼烤好,吃着都觉香甜。连声赞叹中,先前那个宫女又来,进阳台一福说:“官家、三位大人,太君和娘娘传话,说多谢你们分鱼给她们,原本还以为指望不上呢。”赵构赵桔头上布满黑线。
一篓鱼吃光,赵构解下玉带仍意犹未尽,约赵桔道:“二位卿家、桔弟,我们明儿四人一起去钓鱼如何?也好吃个爽快!”三人一起叫好。
酒足鱼饱,赵构和赵仁、赵仞都告辞而去。赵桔也去自己卧房冲淋一遍,换了睡衣准备就着雨声睡个好觉。这时,金骰蹩着进来,赵桔拍着鹅毛枕头问:“金骰,有事么?”金骰说:“少爷,先前幸福桥那边传话,中午有一个唐济的人来拜访,因为少爷不在府中,无人准进,便让他们回去了。”“啊!”赵桔从床上跳起来,说:“怎么不早说?备车,我要去四方楼。”金骰说:“少爷,已是子夜,外面又下大雨。。。”“少废话!快去!”“是。”
当赵桔重新换了衣服赶到楼下上车,司马寺跳上车厢,嘴里塞满东西,手里还拿着张饼。赵桔奇怪问:“司马,这么晚还去吃东西?”司马寺回答:“少爷,您上午命我不吃晚饭,现在可是第二天了,算是早饭。呵呵!”赵桔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歉然说:“司马,对不住,你说实话我不该罚你。”司马寺笑说:“少爷别见怪,中午我特地多吃了些,原本我也不饿。嘿嘿!”
马车驶进四方楼,虽然那里仍旧灯火通明,人流不息,可是宾馆内已经很少人走动。赵桔叫了女侍前去唐家套房打探,回来告说已经熄灯。赵桔怏怏,只能留下一封书信表达歉意,并邀请他们一家明早去武夷内府游览,他也会亲自来接。
回去的路上,赵桔惴惴不安,生怕唐绉生气又不再理他。车窗外,茫茫雨丝,赵桔倚窗沉思。四名侍从相顾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