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

    第二天早上思源按下手机的闹钟后，再睡过后很晚才起来，已是七点上下，规定是七点十五进班自习。

    七点十分，他已梳洗过，穿上衣服和鞋子了。那样子是很不高兴的，他脸上的肉像是没烧熟或是菜市场里用冰冷的铁钩挂着的生肉，红拉拉的带着血丝子，眼球也是如此，布满血丝。

    七点十五推着车下了楼，慢悠悠地骑出小区去。与此同时班级里已坐满了同学们，唯有雨坤后面的一桌一凳空着。

    一路上已不再是往日他骑车时的景象了，现在路上几乎没有一人穿着校服，和以前一路的熟悉背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校门口，电动门正在吱吱歪歪的抖动平移－关校门了，最后仅留下一个小口。一群小学生沸沸扬扬的围在校门，一队一队整整齐齐的，宽阔的马路上歪歪的停着许多辆家长送孩子的车，把自行车道堵死了。

    思源还是小学毕业后头一回看小学生早上进校，他左绕右绕地在车辆中穿行，他讨厌这些没素质自私的家长。

    把车停在车棚后他便进了楼，他从不锁。

    思源的脚步没有左拐去楼梯间，而是直走后右转到了自习教室。

    “哟，翔哥！也在呢。”他没想到会有人在，推开门竟发现翔哥坐在那里。

    “来吧源儿，我这还有早饭，一块吃点。”翔哥把他旁边的椅子从桌子下拉出来。

    桌上摆着麦当劳套餐，还剩了很多，思源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一起吃。

    “迟到了？”翔哥问他。

    “嗯，懒得起了。对了你这咋带进来的？”思源摇了摇手里的薯饼。

    “装包里头儿呗，还拿手里啊？”翔哥拍了拍书包。

    “成，那…明儿咱哥俩还跟这共进早餐？”

    “没问题啊。”

    两人在空荡的教室里大笑起来，仿佛明日此时的画面已在脑海中。

    这自习室其实是学校的新规定－迟到的同学不允许进班，在一层的自习教室自己学习。规定刚颁布第一天，思源和翔哥就率先“享受”了。

    到了班里，自然很多同学来问原因，他的一致答复都是：“起晚了。”

    事情真正并非这样，导致他心态大变的原因还要回到昨晚来一探究竟。

    昨天晚上用餐罢后，思源一人冲回房间，坐在书桌前，脊背摊在椅背上。把椅子转到窗边，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却找不到月亮。

    以前他生活总有动力，因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再一同学习生活是件多幸福的事啊，更何况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呢。但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全被毁掉了，对父亲的性格他了如指掌，他的决定无法反抗，已负隅顽抗这么长时间也没结果，不再有必要去做无意义的挣扎了，省的找骂。

    关于择校问题，他与父亲已争执过数个晚上，那会吵完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窗前看夜景，那会月亮还挂在天上，而昨晚已将他的奋斗激情一并带走消失了。

    可是跳出他的小世界来看，思源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他一直从未想过给自己学习，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谁去做，如果这事过去了或是干砸了，他便不知所措了。

    思源觉得既然已经有了下家，压力便全无，当天晚上作业一笔没动，把自己攒了很长时间的电影都刷了一遍，小视频刷个不停，那些游戏也都重下了回来。

    “反正我中考多少分也有学上了。”他对自己这样说。

    带着这样颓废的状态，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他天天迟到，包里也带了各式各样的早餐，每天早上和翔哥在自习教室畅聊。后来小团体越来越大，不少人也受到他们的影响，故意迟到来到自习教室补作业或闲谈。

    上课走神画画成了常态，自习课和雨坤聊天也习以为常，因为熬夜睡觉被点名，也成了教室后罚站的常客。

    要知道，以前放学后在球场上是看不到思源的。但这周，他几乎是全学校第一个抱着球跑到篮球场上的人。和翔哥，佟宇，瀚中这三个老队友打到筋疲力尽也不肯停，保安叔叔若是不催静校绝对不走。

    作业没有一份是自己写的，全是抄来的，微信群里的批评名单也有他的赫赫大名。

    不得不说，他当了差到底的坏学生，他的形象在老师们眼里一落千丈。他却很开心，只是偶然看到烟鹂时心里觉得不舒服，但面对父亲的决定他无可奈何，已心灰意冷。

    家里面也关注到了他的状态，本来以为是心情不好两三天天就过去了，但时间长的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才不会像父亲以为的那样：有了学校也继续好好学习。面对家里的关心询问他也置之不理，和父亲的交谈更是微乎其微。

    同样，这一切也被扯哥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