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都被记在卢布头上,要赏也是卢布自己来赏,这是领主对领民的赏赐。
虽自己已将石老头的话对众人言明,并做了鼓励。但高氏众人皆未得封,而卢布却一人独为‘中士’高位,大家心理难免有不平衡也是正常。
“高山,你我本为族亲兄弟,今后本该互相扶持才是,怎么如今却要突然分道扬镳呢?”卢布有些伤心地劝道。
“俊义兄,我等皆为建功立业而来,如今华龙滑大夫见我壮硕,有心收录我为其臣子,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如何说得如此伤感。
更何况我们都在卫国,你和我的主君太史华龙滑大夫又都是国君的直臣,常在君前。我若是想你们了,来找你们便是,相见又不难。”
高山一一疏解道,即是对着卢布说,也是对高阳所说。
“高山,若是为了功业,你自不必担心。我卢布保证,不出一年时间,我必定能让你们都得封为‘士’,光耀门楣。
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一次可好?”卢布苦口婆心继续劝道。
高山闻言有些为难,心中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一般,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将内心之言全盘托出。
“俊义兄,恕我直言,我高山要取功业自有手中长刀,却不屑用些鬼蜮伎俩。”
卢布闻言一震,却原来如此。
当然,什么卢布藏肉为义的把戏自然是瞒不过高氏众人的,大家一直在一起,彼此皆是熟悉。
一路上众人虽然的确辛苦,却何时少了肉食。落武者狩的时候,因为要在野外露营,卢布买了不少肉食给众人充饥,保持热量。
护送许穆夫人的时候,的确将路上狩猎所获都奉献给了夫人,但早前卢布在上路前便已烟熏好了一些肉干。
哪里需要卢布在筵席上特意藏食,这般作秀姿态确是高山所看不惯的。
“如此,我无话好说,你走吧。祝君前路顺遂,布感谢一路相随之情。”卢布再无话可劝,这是被人从人品上直接质疑了,能说什么。
“卢士保重!高山必不忘引路之恩。”高山长揖,行了大礼,告退出去。
高阳见了兄弟诀别之景也是心中难过,卢布和高山都是他要好的兄弟,一个聪明,一个磊落。
“阿布你别怪他,高山乃是心善之人。”高阳动情说道:“当日野岭之事,他心中很不好受,被我瞧见暗中哭过几次。
他还将被他所杀的甲士的兵牌收藏了起来,说过有朝一日若真能以从被杀甲士处所得之刀建功立业,必当补偿刀主的后代一二,以减轻自己的罪孽。”
卢布本来的确心中愤懑,闻言却是突得变得坦然起来,言道:“高山兄弟的确心胸磊落,只是吾恐他此去所投非人。”
世上聪明人不少,那太史华龙滑大夫想是早已看破了自己的邀名伎俩。
所以明知道自己以藏肉为义来扬名,却突然来挖自己的墙角。兄弟之义却留不住兄弟,自己岂非就成了笑话。
不过他为何会如此做呢,只是为了单纯的揭穿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中士,就是交恶了也没什么关系?
卢布再细思,想来公子辟疆不待见自己,也未必没有这样的原因。
卢布突然明悟,“自己自以为聪明,在真正聪明人眼里却是个笑话。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阿布”,高阳又坦诚道:“其实高镐也曾去见过其他大夫,不过因其太瘦弱了,没人愿收其为士。”
“阿阳,谢谢你。”卢布说道。
“谢我什么?”高阳疑惑,“谢我告诉了你高镐之事?”
“不是”卢布摇头,“谢谢你能一直这么相信我。”
“不,阿阳,他们都不了解你,我却知道,你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更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高阳语气坚定地说道。
卢布是冷血无情之人吗?当然不是,或许他有一些虚情假意,有一些功利主义,但他的灵魂毕竟只是后世单纯的语文老师。若非经过前世中世纪那一场试炼,他如今绝对还是那个心慈手软之人。
“我说怎么少了一枚兵牌,我还以为是甲士自己遗失的呢,却原来被高山收了去。”卢布从怀中的布兜里拿出其余的竹制兵牌放在案几上,兵牌上有记录甲士的姓名,家乡城邑等信息。
“阿布,你…”高阳有些激动。
“若是两军交锋,双方互为生死仇敌,那杀再多的人我心里都不会有愧疚。然而在野岭劫杀那些落难甲士,确实是失了道义的,将来我必会对其子女有所报答。
可即便如此,却也补偿不了子失父爱,妻失其夫的悲痛。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己内心能好受些罢了,说来这就是虚伪。”
“我的确不是高山所期望的那种人。”卢布承认。
三日后,消息传来,高山被华龙滑大夫收录为士。但却没有接受其的赐字,而是以自己取的“子磊”为字。
高山,高子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