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心意未曾有丝毫动摇!
大夫拔剑吧!”
大夫满脸胀红怒道:“夫人,你真的想好了吗?许国只有病故的夫人,没有无礼而归宁的夫人。”
这便是明目张胆地出言威胁了,二十甲士瞬间散开将许穆夫人的几辆马车围在中间,只等大夫一声令下,便刀兵相见。
马车中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宗女,及几个随从,却是没有多少反抗之力,见此皆有些慌乱。
只是许穆夫人心意决绝,她并不怕死,只是想到今日即使死了,也未必能如自己所愿,自己的尸身怕是会被大夫带回许国去,心中不禁悲鸣。她用嘶哑的嗓音歌曰:
载驰载驱,归唁卫候;
驱马悠悠,言至于漕。
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
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
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
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
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卢布作为后世的一位语文老师,听得《诗经》中的著名诗篇朗朗出口,哪里还能呆的住,持戈在手,径直前往二人之间,不自觉地护卫许穆夫人。
他本就已离得不远,因而也就一阵热血上涌的功夫,还没等他冷静下来便已来到了两队之间。
其他高氏众人和大小柳兄弟见了也是一惊,虽不明白其意,但想卢布断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必然是有了新的谋划,因而也急走几步,随之而来。
于是场上出现两股人马剑拨弩张地对峙起来,双发各执兵器,寸步不让。
一边是许国大夫及其带来的甲士,因为要在郑国穿州越县的缘故,虽然如今郑许关系已恢复正常,但历史上两国关系一直不好,所以许国大夫不敢多带兵马,怕郑国各邑执政误会,身边只有二十甲士相随。
一边是许穆夫人一方,除了众多姬姓宗女,只有五名男性随从,也是当年陪嫁之人。如今因卢布这一动,却是多了七名甲士仗义相助,不过人数上仍处于下风。
高阳跟在卢布身后心中思量:“是了,此乃卫国现任国君的妹妹,阿布想要救援她,这样未入卫国而先建功,国君欣喜必能大用。”
高止则想:“阿布哥哥这是要害死人,我们七人对上二十人,而且对方明显皆是甲士中的好手,这仗可怎么打。”
“恩义啊”这却是宗女们心中感叹,因区区糕点之恩,竟在许国甲士的刀剑下明知不敌仍敢出来以命相护,“这些人真是天下一等一的义气之人”。
在这样的滤镜加持之下,宗女们看卢布黑黢黢的样貌都不自觉有了层美颜,觉得壮士理当生如此相貌。
不说众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卢布此时内心却是真心实意地在叫苦:“糟糕,听了《载驰》一诗,后世迷弟灵魂附体,一不小心跳了出来保护原作者,太冲动了。现在怎么办啊,明显自己这一方打不过啊,难道自己等人要在这全军覆没?”
这会儿他冷静下来了,不用说有些后怕了,可是众兄弟皆已上前,看着气氛,退不了。
许穆夫人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忠义之人,毫不吝啬对着卢布等人夸道:“真义士也。”
卢布只好继续嘴硬,顺着话接口道:“如夫人所言,卫许姻亲之国,许不救卫,失信也;夫人乃许国夫人,大夫以下犯上刀剑相胁,失礼也。人无信无礼而不立,国君大夫亦然。
卢某虽一介寒士,素来亦知忠义,自是看不得如此无信无礼之事。刀剑在前,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也。”
卢布把口号喊得响亮,周围不知情的人还真能被他的大义感动到。同时他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声,让四周其他受了许穆夫人恩义的人听到,希望能有人站出来。
果然,最先起身的是来自卫国的五名甲士,他们听闻车中之人是曾经的卫国女公子,多闻其才名。今日又受了她的恩惠,觉得责无旁贷。
接着起身的是几位郑国清邑的溃卒,却是听了卢布的国君失信之言。他们自己就是被国君失信害的,因而觉得说得太好了,也是出来义气相帮。
如此一来,两边甲士的人数却是差不多了,甚至许穆夫人一方还要多上一两人。然而四周的百姓这时也围拢过来,他们才是受了夫人活命大恩的。
虽手中无兵,身上无甲,却是丝毫不惧,口中言道:“夫人活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等护送夫人归国。”
难民们七嘴八舌,为恩情,也为公义:
“送俺们的卫国公女归国!”
“对,许国的夫人不当也罢!”
“往日俺们卫国强大的时候上赶着巴结,如今俺们落难了,就这样对待,许国人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