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他低垂的视野间,杏黄的袍摆、龙靴走近他面前停了停。
“还没死呢?”
是朱友贞的声音,他负着双手,看着跪下垂头的身影,不屑的冷哼一声,当年若非耿青关照,他早将这对母子赐死了,哪能留在面前碍眼。
说了一句,见对方不反驳,抬脚直接将李柷蹬倒在地,转身走去前面那栋破破旧旧的房舍,这里是他故意安排,就是想要这对锦衣玉食惯了的母子,劳累、病寒至死,省去他不少麻烦。
可惜,他娘俩当真命硬,十年啊,居然就那么熬了过来。
有宦官推开房门,一眼就能望尽的房里,曾经美丽丰腴的何太后正跪在破旧的桌椅旁,布衣荆钗,不少地方还缝了补丁,人也清瘦许多,道声:“拜见陛下!”的声音里,抬起素净的脸庞,清瘦下,双眼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妇人已不再年轻了,十年的操劳,风餐露宿,原本一头青丝,夹杂了不少白发,曾经美丽的脸庞,爬上了许多皱纹,更像一朵淡雅素净的百合。
“起来。”
朱友贞轻轻唤了声,随后抬手让侍卫和宦官出去等候,李柷捏着衣角朝里张望,被侍卫拦在了外面,待房门阖上,断去外面光线的刹那,里面身姿挺拔的皇帝,忽然抬手,是‘啪’的一声脆响。
巴掌狠狠扇在妇人脸颊,消瘦的身子顿时趴去桌面,扎好的发丝,也随之散乱肩头。
“贱人!你给耿青写的信,可有什么瞒着朕?这么久了,他为何还没过来?!”
朱友贞彷如暴怒的野兽,上前一把抓住妇人散乱的发髻,将她脸拉起来,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连带一脚,踢在对方大腿上,将人踹倒在地。
“说啊!”
“他为何不来?!”
朱友贞撒气般跑过去,抬脚不停踩在何仁君脚脖、大腿、腹部,“是不是你偷偷告诉他了?你可是前朝太后啊.......居然跟本朝的雍王暧昧,不知廉耻!”
又是一脚重重跺去女人腹部。
何仁君捂着肚子“啊——”的惨叫出来,在地上打滚,口中连连哀求,“陛下,不要打妾身,我并没有......并没有啊......啊啊!”
翻滚刚停下,后背又是一脚,正中背心,妇人口中直接溢出丝丝鲜血来,抵着桌脚卷缩成一团。
“娘!!”
屋外,听到惨叫的李柷焦急的冲去房门,随后被侍卫用刀鞘砸倒在地,丢去檐外。爬起时,屋里又响了一声‘呯’的碎裂动静。
破碎的碗片从妇人肩头弹到地上,朱友贞撒完野火,心里终于舒坦了,朝卷缩发抖的妇人呸去一口唾沫,转身拉开门扇出去,朝挣扎爬起的李柷扬扬手。
“将你母亲还给你了。”
舒爽的一拂双袖负去身后从爬起来的废人旁边大步绕了过去,三军开拔在即,朱友贞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开。
“娘!”
那边,李柷连滚带爬跑进屋檐,冲进房里,将卷缩桌脚的妇人抱在怀里,看着不停发抖的母亲,擦去她嘴边的血迹。
李柷咬着牙关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
明媚的阳光在在朝过后,渐渐缩去了云后,天色阴沉沉的,像是有雨要来。
敬翔乘马车出了皇城,看着繁华的街道从眸底一一过去,快至府邸时,外面车夫陡然喊了声:“你干什.....哎哟哟......”
一道身影拿住车夫,随后掀开帘子进来,一个陌生的壮汉坐到了敬翔对面。
对方将一把尖刀拍在矮几,以及一枚两京马军都军使的令牌,汉子朝某个方向示意的偏头,声音低沉。
“让车夫改道,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