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马车后方的绳子套在了李存孝双臂、双脚、颈脖......
士卒离开上车,李存孝最后看了一眼周围,躺去了地上,看着碧蓝的苍穹,白云如絮飘在阳光里。
就像与兄长一起躺在屋顶看着天上变幻的云朵。
这一刻,恍如回到了飞狐县。
......
白云游走,潞州城外廖无人烟,潜行的侦骑死死盯着紧闭的城门,及城上巡逻过去的士兵,写下无异常的情报传递后方。
“监军,你的计策就是让咱们都在这陪你等不成?”
已经是第五封情报过来,同样都写明了潞州没有任何动静的字迹,王彦章憋屈的来回走动,一度想要领兵调头回去,都被杨师厚喝斥住。
做为一军主帅,跟着蹲在此间,算是兴师动众了,既然出来,除非太阳落山,否则他是不会回去的,总得等完全程,万一错过了城内变故,在梁王面前,这个责任他担待不起的。
埋怨、喝斥的声音之中,耿青同样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手指在后背轻轻敲打,重复着同一句话。
“再等等.......再等等......”
城内。
数双目光,正从街巷暗处,朝城门望去。
“.......不知道大将军那边怎么样了,要是来不及怎么办?”
“那就当给大将军报仇,这口恶气,着实咽不下。”
“大将军平日对我等不薄,哪怕错过了时辰,我等救不了,也要拼了性命替大将军将这口恶气出了!”
街巷安静,远处巡逻的脚步声、马蹄声过去时,昏暗巷道里,又有十多道身影摸了上来,盯着城门有些懒散的士兵,片刻,相互对视一眼了,握紧了刀柄,其中有几道身影站直了身躯,挽弓搭箭,瞄准了城门那边。
风从巷口拂过,城门那边值守的士卒聚在一起,只有三十多人,今日校场那边行刑,军中多数兵将都被遣去观刑,他们都知道受刑的是谁。
“唉......沙场无敌的将军,竟想不到会这样惨死。”
“可怜他?谁来可怜泽州战场被他害死的同袍?”
“老子只是可惜他一身武艺,听说大将军沙场之上,少有一合之敌,就这样白白死了,岂不可惜?”
“怎的,还想他临死前,将武艺传授给你?”
一旁将长矛抗在肩头的瘦高士卒正说笑着说完这句,陡然后背寒毛倒竖,空气里有‘咻’的声音破空疾响,他回头的刹那,一根羽箭唰的钉在他颈脖。
下一刻,十多支羽箭从远处黑巷里射出,钉死钉伤几道身影的一瞬间,三十多道身影拔出钢刀,带着一片森寒自巷子里冲了出来,为首那黑鸦军汉兵发足狂奔,趁着对面还未回过神来,几乎全力劈出一刀,将长矛木制的柄杆斩断,余力不息的破开了那人胸膛、
“夺城门——”
跟随那黑鸦军汉子身后、左右的其余身影如同雷霆般的声音,跟着呐喊:“杀!!”
那边守卫城门的士卒才从回过神来,就被冲撞而来的黑鸦军汉卒摧枯拉朽般撕开一条口子,黑鸦军汉兵刀锋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目标是打开城门,冲进人堆的刹那,将人砍翻,疯狂的往城门冲去。
疯狂交锋的声音,也在刹那间惊动了城上的兵卒,同样外面潜伏的梁军侦骑听到了城门后面的变化,连忙将情报传递后方。
接到消息的杨师厚难以控制脸上的表情,兴奋的搓着手发下命令,将周围潜伏的兵马一一集结起来,朝潞州南城门迅速穿行。
早已准备的攻城机械,被战马拉到外面空旷的原野,集结的梁军士卒结成阵型,护送着冲车直直冲向城门。
“敌袭!”城楼上,晋军士卒大声嘶喊,然而眼下城上的兵卒大多增援城门去了,仅剩不多的弓手朝下面自由射箭,稀稀拉拉的羽箭打在铁盾、铜盾弹开,带起冲势的冲车,与城门拉近,然后,便是嘭的一声巨响。
城门向内凸了凸,将把守城门的晋军士兵震的朝前扑去,或抵在迎头刺来的刀尖上,某一刻,突破防线的两名黑鸦军汉卒拖着身上刀伤,使出浑身的力气,咬牙拉动。
“别让他开城门——”下来城墙的守军嘶喊,视线之中,沉重的城门此时缓缓被拉开了,喊出的话语也在此刻淹没在了厮杀的叫喊声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阳光下,撞城的梁军士兵弃了冲车,汹涌冲进城门。
刀锋飞舞,劈开人的布帛、血肉。
冲来城门的骑兵朝着城头射箭,身后的将领带着密密麻麻的梁军士卒杀了过来,挤进人群展开疯狂劈砍。
然后,涌进长街。
耿青负手站在城外原野望着这一幕,不久,警醒的响箭自城楼射向城池上方,潞州的混乱此时顺着街道疯狂蔓延开来,潮水般朝校场覆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