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青拱起手,轻声回应,高大的汉子抚须点头,手捉大刀,一勒缰绳调转马头,领着二十骑飞奔回去,领着那支上千人的骑兵回归那边黑压压的军阵当中。
“都指挥使,对那监军,为何这般礼遇......”不久前收揽的心腹,并不清楚那马车上的年轻人是谁,印象里,都指挥使可是连梁王的人,都不着待见的。
“乃我伯乐,知遇大恩!”
杨怀雄立马阵前,偏头望去正沿着官道朝这边过来的车马队伍,须髯在风里微微抚动,“......杨某出身卑寒,自诩有一身武力、识得兵法,却混迹江湖而不忿,后来谋得刑部总捕才算立足,这些年来来去去,才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若非尚书令赏识,安有杨某今日这般地位。”
思及这些往事,令他唏嘘,就算明知不过一枚棋子,可总比连棋子都不如的要好上许多,想想曾经的那些人,屠是非、王飞英,不过小打小闹,淹没在一隅之地,被他一刀斩下头颅的李顺节,也不过飘散过往云烟里的跳梁小丑罢了。
天地棋盘,棋子从未断过,英雄辈出。
风刮过原野,无数林立的旌旗猎猎飞舞,杨怀雄回过头来,望去远方高台,梁王已走到了上方,压着宝刀,举起了拳头。
“杀!”
“杀!”
“杀!”
无数的身影举起兵器拍响,杨怀雄难免心中澎湃,拽紧了刀柄,举过了肩头。
伴随最后一声,他歇斯底里,跟着呐喊:“杀——”
声音震砌这片天地。
耿青站在车辇,负手看着这一幕,朱温能从黄巢军中脱颖而出,又打下这片巨大的地盘,自有其独到之处的。
远方高台,魁梧的身形喊出:“出征!”
耿青抬手一拱,下了马车,在旁人帮衬下,翻身上了马背,毕竟到了军中,再乘马车就显得荒唐了。
“大春,这次你就不用跟去,叫上石头他们,在大军出发后,将府里一些要用的,悄悄转移到城外,然后送回长安家中。”
“大柱,你还不放心我?我老爹常夸我聪明,岂会浪得虚名。”
大春在马前拍响胸脯保证下来,耿青这才点头,带上队伍,随后过去向朱温告辞,一番寒暄交谈,便与招讨使杨师厚一同整军出发。
而此前,王彦章为先锋,早在昨日凌晨,令五千马步先一步去往黄河南岸。
.......
八月初,洛阳、汴州两支兵马合计五万人汇合黄河南岸时,以为早已失陷的泽州,此时在经受李克用围城攻打。
因为连续两日大雨的缘故,战事稍停,外围的巡视、攻城的准备还在继续,泽州方圆三里的土丘,林野被砍伐的光秃,大雨冲刷下,黄泥混合雨水流向山下。
铅青的雨幕里,延绵数里的营寨外,披着蓑衣的沙陀骑兵吆喝着飞驰雨中,李存孝全身着甲,肩颈同样披着蓑衣,偶尔望去矗立雨幕的城墙,眼中充满炽热。
连攻数日,也该打下来了。
“大将军,晋王唤你回去!”
正看着城墙有些出神的李存孝回过头,一匹从军营出来的令骑在雨中抱拳。他皱了皱眉:“晋王何事唤我?”
“不知,不过卑职听外面兄弟说,南边的洛阳、汴州已经发兵,正渡黄河过来。”
雨水顺着李存孝嘴角滑落,他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的促马离开,挥舞马鞭,带着麾下一路赶回军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