畋手里的兵马控制,前两者似乎早有准备,听到消息那一刻,脸色显出惊色,不过心里多少盘算得失下,知晓这是难得的机会。
早一步抢在王重荣、李思恭等人前面先将城门拿在手里,以至于后面的节度使想要入城都难以做到,甚至发生小规模的火并,不过好在王重荣与朱温有旧,并未直接出兵,在李思恭与他之间说和,待确切消息过来,再做打算。
还未到五更天,城中永安坊里,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径直向春明门过去,吱嘎吱嘎的车辕滚动声里,驾车的车夫低了低头上的斗笠,不时瞥向周围,听着隐隐约约的凶戾暴喝,以及马蹄声、脚步声,侧脸向着车帘压低了嗓音。
“大柱.....咱们能出城吗?”
“能的,那边是存孝守着,想要出去是容易的事。何况那两人受了我这么重的礼,哪能不表示一二?”
大春还是担心:“那他们会不会过河拆桥.......万一翻脸了怎么办?”
“只要人还活着,有利用的价值,他们就不会那么做,一个人没能耐,没有被人利用的价值,才会被抛弃掉。”
耿青宽慰了他几句,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忐忑,计划推演都是完美的,但难免不会出现变数。
踏踏踏.....
果然,说到变数,就来了,大春听到逼近的声响,连忙说了句:“有兵马过来了。”
下一刻。
一连串马蹄声从马车行驶的街道侧面街口过来,举着的火把光里,有人眼尖,看到了行驶黑暗里的马车,“那边有马车经过,让他们停下来!”
声音中正威严,正要带麾下骑兵过去,视野那头的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脸来,令得那骑将忽然勒马,口中“吁”了一声。
“季常老弟?!”
那马背上的将领,抚了抚铁盔,失口念出马车里的身影的名字,将领正是张怀义,接到消息刹那,他父亲张直方便让他立即前往皇城,将自己当初留下的那批神策军捏在手里,进可稳住皇城,退也可以当做保命的‘筹码’。
眼下看到马车里熟悉的身影,想到什么,一勒缰绳调转了方向,朝身后的部下挥手。
“那边没有可疑之人,随我去下一个街道,严防有贼人趁机劫掠,走!”
他这一声‘走’喊的极为响亮,那边马车里的耿青露出笑容,这家伙看来还是念旧情的,随后朝马队远去的方向拱了拱手,放下帘子催促大春离开。
到了春明门,李存孝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到马车过来,急忙促马上前,并排而行,跟着的兵卒一一尾随周围保护起来。
“兄长,那皇帝怎么死了?”
“我杀的!”
“这么厉害?”
“下次再有机会,让给你。”
“哈哈.....兄长够意思。”李存孝军营数年养出桀骜的性子,尤其几场战事下来所向睥睨,手下就没有一合之将,听说耿青杀了皇帝,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那可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突然间觉得自己杀几个敌将,瞬间就没意思了。
出了城门,耿青撩开帘子一角,问他:“我爹娘呢?”
“前面二十里,等了许久了,兄长放心,存孝怎会委屈了爹娘,好吃好喝,还有兵卒守着。”说着,李存孝靠近一点,小下声音:“我义父说,若兄长愿意,可到他军中效力!”
“暂且不谈,往后再说此事,先送爹娘回飞狐县。”
“好,往后再说!”李存孝点点头,反正他也有想念飞狐县了,出来多年,早就想回去看看,如此机会,正好一起跟着,便是抽响鞭子,招呼麾下一声,纵马在前方奔跑起来。
天色渐渐放亮,城中还在持续的混乱之中,耿青汇合了等候的两辆马车,王金秋坐在车里,让丈夫枕在她双腿上,颠簸里驶向了渭水。
蒙蒙天光,耿青远远望去的江河边,还有一身藏青色衣袍的身影立在那里,或许感受到视线看来,那人回过头,阴柔冰冷的脸庞露出微笑。
那是宦官九玉。
“季常兄远行,九玉一个人留在宫里多是无趣,不如一起行上千里路?”
耿青下来马车,朝他拱起手,然后将九玉揽过来,两人抱了一下,放下宫中富贵跟出来,这份情谊,令他难以表达了。
“走,随我回家!”
耿青邀他上了马车,一起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在渭水边等到了屠是非等人,三人将四辆马车如数交接,沉默的朝耿青抱拳,转身离开了。
长安,还有他们的富贵。
不久,巡视远处的李存孝寻回车队,知晓车里的九玉武功了得,吵吵嚷嚷的让他跟自己过上两手,在外面一人骑马,一人步行乒乒乓乓的交起手来,后面跟随的四辆马车,一张张姣好的面容,好奇的看着外面起伏的山峦、碧蓝的天际、飞过林野的鸟群,都是前所未有的新奇,二十多个女人叽叽喳喳兴奋的叫喊,有的唱起了好听的曲子。
巧娘托着下巴趴在车帘,摇摇晃晃里,听着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话语,热热闹闹的渡河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