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松开缰绳,脸上神色如常,甚至带起微笑,眸地却是闪过冷意,伸手从麾下那里接过禹王槊,‘呯’的一声拄在坚硬的青石板,石板砸的裂开几道缝隙。
“你们哪路节度使的兵马?”
“河中行营副招讨使的部下。”朱珍在马背上抱了抱拳,也放下手里兵器,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这位将军贵姓?”
“姓李。”
简简单单两个字,那朱珍自然明白了,整个围攻长安的节度使里,沙陀人、姓李,那就只有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的部将,都是围攻长安,奉李家天子号令,也算得是自己人。
朱珍顿时笑起来,快步过来再次抱拳。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存孝跟着抱拳还礼,两人就这么站在街道中间聊起一些“久仰久仰。”“幸会幸会”之类的闲话。
相隔不远一栋紧闭的院门,悄悄打开些许,两颗脑袋重叠,上下看着外面两拨对峙的兵马。
“外面这是干什么?”
“可能熟人聊些家常......估摸等会儿就走。”
“嘶......那背对的,背影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哪儿见过。”
“你怎么说,我也觉得有些熟。”
大春、赵弘均两人撅着屁股趴在门口窃窃私语的说着话,两张大圆脸眯起眼睛往外望,只可惜那熟悉的背影一直背对着,看不清楚,就在这时,余光里,一对相携而行的身形撑着油纸伞走进了视野。
“大柱回来了。”大春眼尖,连忙喊出声来,就被赵弘均一把给捂住,然而声音出口,离这边院门并不远的两支兵马也都听到了。
‘大柱’二字落在朱珍耳中是疑惑的,他偏过视线望去传出话语的院门时,对面的李存孝却是勾了勾嘴角,朝朱珍抱了下拳,“某家要等的人已等到了。”
说完,转身面向身后,淅淅沥沥的雨线之中,青色长袍,外罩薄衫,系着纶巾的耿青撑着油纸伞正缓缓过来,黝黑的脸上同样有着微笑,朝望来的将领点了点头。
然后,立在雨中抬手相拱。
“存孝!”
“兄长——”
李存孝笑的牙齿都露出嘴唇,哈哈大笑之中,飞快过去双手托住耿青拱起的手,“兄长哪里去了?刚才入你宅院,见家中凌乱,还以为兄长被黄贼掳走,为弟差点带上骑兵出城去追!”
“让你担心了。”耿青笑着握拳在他胸前铜镜上敲了一下,这样的举动,让那边百余人的沙陀骑兵愣住,换做旁人这番敲打,怕是会被主将打个半死,就算是族中勇武的史敬思都不敢。
“走,随为兄回家,让我娘给你做顿好吃的。”
“好!”
李存孝重重点了下头,跟着耿青走去那边慢慢打开的院门,立在那边街道中间的朱珍陡然开口:“阁下便是耿青?”
石阶上,入院的身形停下,耿青回头看去那人,点了点头,“正是我,你是何人部将?”
话语落下,跟在后面的书生谢瞳连忙笑着过来,向耿青介绍了那人是朱温手下一个将领,旋即,又朝那朱珍拱起手:“朱将军,你寻耿青有何事?”
“原来是谢军师。”
朱珍自然是见过谢瞳的,只是并未拜任何军中职务,只得捡这种称呼说话,他目光看着耿青,快步过来,神色肃穆的压着腰间刀柄。
“末将是奉招讨使之令,入城寻得耿青,安顿宅院护他安危......”
话语还在说,院门那边与大春、赵弘均见礼的李存孝眼睛陡然一眯,还未等他说完,披风‘哗’的一掀,转身抬脚,嘭的将那朱珍蹬的倒飞出去,重重摔在街上。
“有某家在,容得你家姓朱的威胁我兄长?”
他手中长槊唰的飞过去,朱珍翻滚几圈停下来,视线还未稳定,长槊顿时钉在他脸庞,就听院门那边,声音洪亮犹如虎吼。
“再敢放肆,某家杀入军营,削了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