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在下远远看得将军风采令人折服。”
书生的话语多是恭维,出身大盗的朱温也并非全听了进去,不过脸上笑容未曾断过,连连摆手:
“哈哈,过誉了,吃酒吃酒。”
“不曾过誉。”
谢瞳摇摇头,端着酒杯放到嘴边迟疑了一下,他科举艰辛,再看入城的黄王军队,多是泥腿子出身,心里不知有多羡慕,含辛苦读就此埋没了有些可惜,斟酌了几日,他便舍了读书人脸面过来投到朱温门下。
到的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谢瞳迟疑了片刻,一口将酒水饮尽,酒意上头,说起了科举失利的事。
“唐庭官宦腐败,家国纷乱,不招纳人才,反将塞钱之人送上高位,在下也是看透了,唉.......就在下身边,有才能者比比皆是,却只能苟延残喘,活得窝囊,我那好友秦怀眠,武功高强,又饱读典籍,胸有万般策,可最后只能心灰意冷;前几日结交新友,名叫耿青,粗通文墨,心智却极为灵巧,听闻他从一个身无银钱的农人,一路过来长安立足,令人叹为观止。”
谢瞳捏着酒杯,双眼发红,说起这些,便听不下来。
“.......想想这般人才,却弃之不用,甚是可惜,放眼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可用之才无投国门路?这唐庭不亡,谁亡啊?!”
那边,朱温一筷一筷的夹着菜肴送进嘴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醉意上头,胡乱说话的书生,起初觉得趁酒劲发泄一通便是,听到后面,眼睛不由亮了亮。
他放下筷子,点了点头附和:
“如此大才流之于野,确实有些可惜,正好我麾下职位空缺,谢郎君不如将你说的二人举荐过来,如何?”
“哈哈,有何不可!”
谢瞳一肘压着桌面,上半身飘飘忽忽的朝前倾了倾,“我那秦兄刻板,武艺却高,但不好说动,另外那耿季常诡计多端,心思灵活,可品性不好,要招来并不容易。”
“哦?如何品性不好?”朱温皱了皱眉头。
书生醉眼朦胧,看了看左右,除了斟酒的丫鬟,没有旁人,笑呵呵的说道:“他喜好人妇,相聚之时,他与那嫂子常眉来眼去。”
听到这里,对面的朱温眉头却舒展开来了,浓须里,咧嘴笑着,忙摆了摆手。
“郎君过虑了,此品性无伤大雅,呵呵.......”
夜色已深,酒宴结束,朱温让人带了醉酒了的书生去侧厢歇息,他摸着下巴,走在去往后院的花圃间,回味刚才提到的耿青,口中啧啧两声。
“吾道不孤啊.......是个人才。”
........
永安坊,院落的人已睡下,梦呓、鼾声响在院里,漆黑的夜色,无法安睡的巧娘披上单衣出来,看了眼没有动静的院门,又回到屋里点上了油灯,双手撑着小下巴,望着豆大的灯火,撅着嘴等先生回来。
不知不觉,脑袋一点一啄,鸡鸣响亮传来,她睁开眼睛,外面朦朦胧胧泛起天亮前的青冥颜色。
小姑娘吹灭了灯火,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街道好一阵,双手合十举在唇前,闭上眼睛。
“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先生平安回来。”
不久,阳光划破云隙,推着黑暗的轮廓远去天边,交织的话语、思绪里的那个人,此时正坐在满是霉味的牢房。
金色的晨阳从上方的小窗照进来,耿青靠着墙壁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便看到唐宝儿坐在对面的监牢,双眼通红的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