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对不起，我是演员

    肉瘤或者说赤厄尸妖，左右环顾着这片远山如黛，近水含愁的墨色天地，看了须臾最终将淬毒似的狠厉目光锁死在与自己同处此间的苏青缨身上，歇斯底里地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苏青缨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是一根尖刺，把它多年来小心翼翼藏匿，自欺欺人掩盖的阴暗密辛戳了个鲜血淋漓，翻捣在世人面前，纵然只有二人知晓，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愚蠢罪行。

    “杀了她，必须让她为玩弄自己的狂妄而付出性命作为代价！”赤厄尸妖这么想着便立即行动。头顶鬼蜮冥旸当即有所响应，纯黑流质组成的浑圆球面泛起圈圈涟漪，身后肉手无有保留地一拥而上，大张着的绯红掌心里都是护体罡气生化成的锋利气刃。

    单看气势不可不谓之疯狂，然苏青缨无半点儿起手招架的意思。尽管粉面凛若寒霜，赤厄尸妖丑态毕露的模样还是使得美目里不禁生出了几丝浅浅笑意，接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吃了个阴时生的凡间界女童，对吧？”

    狂怒当头的赤厄尸妖哪有功夫再听苏青缨的唇枪舌剑，只全力驭使着肉手像蝗虫过境般将密密麻麻的气刃飞射出去。

    恒河流沙似的无尽气刃纠结扭作一团，明晃晃若天火坠落，破空尖啸宛如重重魔音震得人鼓膜刺痛。

    但这猛如泰山将倾的强悍攻势连让此时此地的苏青缨动下眼皮都不能做到。

    无所畏惧源于绝对的自信。

    气刃凝聚的庞然虚白之影犹似深海巨兽吞吃虾米一样的湮灭了苏青缨，咆哮着碾压而过，她本该被撕绞成肉屑的娇小躯体却仍旧毫发无损的于空中亭亭玉立着。

    只见苏青缨背后排山倒海的气刃虚影仿佛镜花水月般顷刻碎裂消散，归化作无形之气充盈天地。

    远处的黛色山峦黯了几分，好似绘完后的丹青画卷又被谁给滴水在其上顺道执笔抹了几划，令画面变得更加朦胧氤氲不可捉摸了。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自己使出的全力一击无法伤及苏青缨毫末便硬生生给消散殆尽，赤厄尸妖声调陡然拔高，下意识的惊叫出声。难以置信得像是白日里撞见了活鬼一般，故而没有觉察到周围景象的微妙变化。

    它护体罡气化生的气刃便是沈铭尧的金丹之体也承受不住，修为同阶的苏青缨断难轻易扛下这甚于当初万倍之力的凌厉攻击。而要做到不闪不避正面接下此招又能保自身分毫无损对凡间界内修为仅有金丹初期的苏青缨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般的事情。

    可惜幻想偶尔也会照进现实，比如此时此地此刻。

    赤厄尸妖身形下意识的朝后退了许多同苏青缨拉开距离。

    虽说对峙当中此种向敌人示弱的举动是不应当的但它现下心中已由怒转惧，即便她揭穿了自己是只尸妖而非周浔的事实又如何，在“死”之一字面前什么都算不上要紧的。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像乞求又似立誓的渺渺男声莫名从尸妖心底最深处缓缓浮出。

    思绪鬼使神差地朝声源寻去，一个同样虚无难窥其貌的人影显现在识海之中，烟云缭绕飘飘然似自九天玉宇琼楼里踱步而下的谪仙人，只是浓雾遮掩不住处显露的黑裳血绦、枯骨璎珞委实不详了些，掸去三分仙气顿生几缕妖异。

    “你是谁？”尸妖朝那人影发问，心中轻悬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感觉，可一转念又如梦初醒的记起自己当下处境，“不对，我与那苏青缨交战正值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为何心间会忽而出现这等空洞无物的东西。”

    念及此处，赤厄尸妖马上意识到自己平白冒出的诸多妄想恐是对方耍了手段所致，便急催灵力抱守本心，试图亡羊补牢。

    纵然有所警觉却也为时晚矣，不过眨眼之间，它的识海就已被人影派发的茫茫白雾侵占干净，本应澄澈如镜的灵台亦顿时晦暗丛生。

    “该死……”无力啐骂甫一出口，识海中翻腾的白雾旋即层层蔓延开来，像是水下藻荇似地牢牢缠住赤厄尸妖拼命固守的本心意识，将之奋力拖曳进无边黑暗里，使其再难爬出半步。

    神魂受困，躯体自然若死物一般无二。

    尸妖身后张牙舞爪的肉手瞬间僵直垂落，头顶魂灵运转不息的鬼蜮冥旸一并偃旗息鼓重新安静下来。

    苏青缨确实没有接下赤厄尸妖护体罡气生化万道气刃而不损己身丝毫的大神通，但这里乃是她先前施用法宝虚衍图藏幻化而来的一方天地。

    水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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