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已去,人去楼空。
夜晚下了一场雨,将空气和地面都一洗透净。未看到澄清的天,一开门,便闻到了清甜草香的味道。
一些人正拿着扫帚,扫着半湿的落叶。
什么,不见了。
未进到门,隔着窗子,只看到一件大红长衣,折叠得十分整齐。流苏长长的坠落,静悄悄的挂在架子上。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全部摆件,整整齐齐,小梳子也端庄地躺在妆台上。
早霞从另一扇窗斜照,直直地打在妆台上,孤冷凄清。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那人立于屋内,脸色惊骇,震惊得无法发声。
他东跑西跑,将消息传遍。
幽闭的另一个屋子,案桌上,一个人手垫着头,睡得香甜。
他的侧脸极美,睫毛很长,眉毛却憋着。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大衣,尽管睡着,沉冷气息却绕在周围。
梦里,红花树下,姑娘回过了头,她一手附在树上,抿嘴微笑,示意他过来。
他的脚一动不动,他只看到她僵着笑脸。她也一动不动,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站着的身形越发僵硬,好像只是具尸体。
他犹豫了。
时空逐渐扭曲。
梦不惊而醒,一个少年,正坐在自己对面,随意地翻看着书。
阳光从少年身后打过来,少年全身都发出了微黄色的光茫,犹如带来光明和答案的神。
看着眼前的人,答案却不攻自破,自己是否,是错的呢?想着想着,白荆低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如若他们,只是一个个孽缘呢。
在他的认识中,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一起,最后,都是梦的浮影。
究竟,还是不要继续委托小楼。心中突然有些苦涩,甚至有些恐惧。
恐惧,一切都是幻想。
所有的人,都是虚幻的。
“君主,你醒了?”,少年回过神,有些愣的问道。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放下了书,也开朗地笑着。
“我该出发了。”
说完,鞠了一躬,转身洒脱地,径直走去。只留一个半迷糊的人,空对着桌子。
伍翘着二郎腿,仰在小舟上,听水流声。天还白着,不知那两个人发现自己不见,又会如此担心。
“不过算了。”伍悠然自得道。
任由这春风得意,且令行舟如御马,让好怀皆放荡于形骸之外。
真是得罪陶老先生了。
闲着,自然又会想起别的事来。菱纱,最终还是逃了啊。
干脆利落,一句再见都没说,便直接远离了那个世界。离开了自己的家族,跟着雨后的落叶,去了他方。
这也是,白荆所想到的。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履行婚约一般。两人,就从未和睦过。一个心中已满,一个俏皮跳脱。她心思,有时却很歹毒。
只是好奇,便下手轻眉。
一路跟踪,也许在她看来,只是好玩罢了。或开开眼界,想亲眼看白荆心念之人。
蚕花节后,人眼稀少。
这小街,恢复了原有的节奏。人们的脚步慢了下来,似乎已忘了昨日的热闹。
就好像,忘记自己原本憎恨的人一样。
站在屋檐上,衣服轻薄,稍有些风,便张扬放肆,那人便坐下来。
握紧了身边的长剑,任由尖锐刺入手掌。
将思绪,送往百年前。
那是,白荆的最后一世。
也是,轻眉的最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