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露一面,施员外什么态度他懒得在乎,孙廷壬能在这更好,免得她到处自证身份更显得此地无银。
眼瞧着施员外顺着头淌汗,擦了又擦帕子都皱了,见他捧着肚子和孙廷壬客套却不知道心中正暗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上个月赵婆子登门为孙廷壬说亲,真是把他夫妻二人喜得连日里走路都轻快起来,本想当场就答应可施员外还记着早年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把五姑娘许了给张家表弟,此时虽不知他人是死是活可也不好贸然悔婚另嫁,便叫赵婆子等上一等,谁知那赵婆子反倒趁机索要银两,施员外夫妇商量一下咬咬牙还是给了,只为舍不得这门好亲事。
七年前施家也跟着吃了瓜落上下打点几乎折了大半家财,这几年又失了靠山渐渐也穷了。况且从前把妹子许给张樵也是为了他秀才的身份,远远比不了今日的孙廷壬,比起举人的功名,他更看重的是孙家在临清的分量,孙家从商入儒,孙廷壬父亲虽是布衣,但他有一个叔父监生补了官现在南京户部做一郎官,再等上几年孙家未必不能出个进士。这样的人家来登门求亲,即便是继室填房也没有不应的道理。之后便紧着打听张樵下落,先听说是充军广东就琢磨着退婚了哪知隔了几日又传来大赦的消息,施员外只怕他还要回到临清来一时间进退不能与孙家的亲事就这么搁置下了。
张榛回到临清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原等着张家人上门的时候把亲退了或威逼或利诱,或软或硬总得都试试了,哪成想张榛竟然私下里引了五姑娘见面,施员外又怒又急生生的憋出病来,眼见入春的时节竟惹了热症在身。
素云躲在后堂趁着拿东西的时候偷偷听了一阵,冷不防被人轻轻一拍险些叫出声来。扭头一看是施灵倩笑嘻嘻的站在她背后。
“看什么呢?”她大模大样的探出半个脑袋抿着唇闷声笑,“你再偷看我告诉姑姑去。”
素云赔笑说道:“凑巧了听见两句,姑娘唬我我做什么?”
灵倩又看了一阵,指着张榛问道:“那个人是谁?你刚刚听到没有?”
素云佯装思索,想了一阵摇摇头说道:“没听见老爷怎么叫他的。”
灵倩又问道:“那双舲先生和老爷都说什么了?”
素云笑道:“我也没听见正经的,都是些闲话。”
灵倩一瞪眼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想头,现在姑姑自己都没着落呢,你可别……”她又变了脸笑嘻嘻背过手,“别让我说出难听的来。”
素云垂着头面色平静,“姑娘没话说我就回去了,五姑娘正找我过去可不敢耽误了。”
灵倩没说话转身先走开了,素云松了一口气便回到五姑娘的院子,才一进门迎面就见珍儿跑出来躲闪不及撞在一处。
“你急什么呢。”素云皱着眉头把珍儿扶起来,“出什么事了?”
珍儿眼圈通红,“莲玉让太太打出去了,我……我……”她使劲跺跺脚想来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扑在素云身上哭起来了,楼上五姑娘也听见了坐在妆台前也不做声,素云抱着她哄了一会见她仍是蹲在廊下哭叹了口气又走开了。
“双舲先生和榛二爷来了。”
五姑娘捏着一只寿字簪在头上比了比又放下,“他们要来便来,你巴巴的告诉我干什么?”
素云腾出手替她梳头,“榛二爷来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孙先生来自然为了姑娘。”
五姑娘没接这话,又听她说道:“我不敢说太多,只希望姑娘对自己的事用用心,找上门的好事有的人是一辈子也碰不着。”
她瞥了素云一眼,淡淡说道:“榛二哥和他一起来的?”
“也没准是在咱们这碰上的。”
她又不说话了,眉头微微蹙着等头发梳好了才起身对素云说道:“你还记得往年剩的料子放哪了?我记着还够做身衣裳的,你找出来亲自做了,前儿我见二哥哥身上也不像样,你就照老爷身量做,放窄些尺寸,等什么时候庵里的师傅来家便托他们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