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中的神医弟子。
双玉摸着沈雁归的新面容,握着她的双手环到自己腰后,善意提醒道:
“此药特殊,若无特制解药帮助,强行摘下面具,只会毁容。”
认人不光靠脸,等救活了景明,她自有法子将人支开,同景明说清一切。
沈雁归相信不到最后一刻,事情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双玉将她碎发撩到耳后,无比温柔道:“卿卿,你该知道,我是最不愿伤害你的。”
他在威胁自己。
沈雁归将要抽回的手,顿住。
“我知道卿卿并不爱他,只是太最重情义,其实说到底,上辈子的事终归与今生无关,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临终最后一面,我还是愿意让你去见的。”
“真的?”
“当然。”双玉轻吻沈雁归额头,“后日一早,阿娘和圆圆会在西城门外等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大夏。”
狗东西,果然有后手等着自己。
后日一早?
这意味着不管能不能救醒景明,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她必须要出发。
“城外不比城中,流民很多,我也不知道咱们去晚了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还是早些出发得好,卿卿你说呢?”
双玉将沈雁归抱在怀里,沈雁归脊柱僵直,动也不敢动。
虚缇蒲弋送两人回营,路上,江焰无意道:“我从前以为,公子喜欢的是我这张脸,今日才知道,原来不管夫人变成什么样,公子都喜欢。”
她显然是双玉为墨承影精挑细选、特意准备的“礼物”。
一把专门培养的刀。
好像动情喜欢上自己的主人了呢。
沈雁归抬头,天边似乎更亮了些。
回到营地,正巧遇上苍旻带人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春褀夏安秋绥冬禧看到自家王妃,立刻跑到前头。
“王妃!您去哪儿了?”
“奴婢们还以为您又被坏人带走了!”
她们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簇拥着江焰往大帐去,将沈雁归挤到一边。
到了帐外,绿萼又是一阵阿弥陀佛,江焰将手里带着泥的草药亮出来。
“王爷昏迷不醒,我实在担心,便去山中寻药,虽受了点伤,总算是皇天不负,被我找到了。”
“受伤?王爷已经昏迷不醒,王妃可不能再出事了。”
江焰将沈雁归拉过去,“我不慎滚落山崖,多亏遇到这位姑娘救我,知道我着急,还特意将我送回来。”
绿萼福一福身:“姑娘善心,王府必有重谢。”
沈雁归摇头,江焰立刻道:“她久居山中不爱说话,听我说了王爷的情况,特来相助。”
说着,江焰拉沈雁归进帐,“你们都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
摄政王的身体健康,关乎着大夏江山社稷,他的脉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
绿萼心生警惕,她打量着沈雁归,“奴婢瞧姑娘连夜赶路也累了,还是先随奴婢去旁边洗漱歇……”
“啪!”
江焰不由分说给了绿萼一巴掌,“王爷命在旦夕,你却在此阻碍拖延,贱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雁归眉心蹙动,一阵心疼。
绿萼不敢捂脸,跪地求饶,连带着春褀四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王妃息怒,奴婢一心为王爷和王妃着想,并无他意。”
破山从帐中出来,“怎么了?”
“所有人!全都给本王妃站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江焰强硬拉着沈雁归进帐。
沈雁归虽不赞同江焰的做法,可眼下这是最节省时间的法子。
掀开帐门,血腥气便涌入鼻腔,绕过屏风,沈雁归便瞧见床上的墨承影。
随行的大夫医术并不低,已经开过方子,伤口也用了药,沈雁归看了脉案,都说是那一箭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
所以才一直昏迷。
可是当她的手指搭上墨承影的脉,她整个人瞬间傻掉。
难怪、难怪双玉会说是“临终最后一面”,他太歹毒了!
让景明将长刀对准自己,又想让他死在自己手下。
“卿卿,别怕,我在。”
墨承影的手不知何时握住她手腕,声音喃喃,不停唤着“卿卿”。
他并没有醒,只是感觉到她来了。
沈雁归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将墨承影衣裳解开,取十二经脉大穴,依次行针,再刺商阳穴放血。
她摸着脉象,开了张药方给江焰,“做戏做全,你现在是王妃,就劳你亲自去给王爷煎药。”
江焰看了眼床上的墨承影。
沈雁归道:“能不能醒,全靠这服药了。”
待江焰一走,她立刻翻出药箱,拿出事先炮制好的百仙藤,碾成粉末,以温水送他服下。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便要看天意。
沈雁归抱着墨承影的手,坐在床边,小声道:“景明,你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跟旁人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墨承影睫毛抖了抖,眼皮缓缓抬起来。
他并没有看清眼前人,只是下意识喊了一声,“卿卿……”
“你醒了!”
只可惜她的欣喜未曾持续两息,墨承影一声剧烈的咳嗽,脑袋一侧,竟吐出好大一口血来。
沈雁归有那么一瞬的失聪,天地静寂。
她脸上肌肉动了动,“景明,你别吓我!”
“咳咳……”
墨承影又咳两声,鲜血喷涌。
沈雁归茫然不知所措,心跳加速,“怎么会这样?”
她试图握住墨承影的手,想要为他把脉。
可他痛苦侧身,手死死攥着床单,额上、脖颈、手臂青筋凸起,那偾张的血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游走。
一圈又一圈。
墨承影面上通红,全身暴汗,明明无比痛苦,却还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我不是将你的毒解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沈雁归慌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焰匆匆煮好药,却在过来时,笨手笨脚摔倒,门口丫鬟、侍卫全都奔向她,一道黑影趁机闪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