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前些日子策儿来请安是怎么说的?摄政王代执天子之权,王妃代行中宫之权,那才是真正母仪天下之人。”
“老奴只是瞧着王妃出身……”素馨不敢说沈雁归外室所生,“出身武家,多有难有周全,唯恐到了大典之日,会丢了咱们大夏的脸面。”
太皇太后拍拍素馨的手,“摄政王心如明镜,咱就不必操心了。”
素馨稍有怔愣,眉眼带着思量,继而笑道:
“是,太皇太后教训极是,老奴明白了。”
“算算日子,策儿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告诉他们,年前若得空,便来瞧瞧哀家这个老婆子,免得年后月份再大些,便不好见面了。”
“自打皇孙媳妇有孕,太皇太后成日便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先帝嫡亲血脉,也是我苏家血脉,哀家自然是高兴的。”
主仆俩回寿安宫没多久,尚仪局女官便去了辅政殿。
命妇出错、贻笑大方,尚仪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以方尚仪主动带着四司前来。
绿萼听闻方尚仪此行目的,心知不是小事,却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之事,便说摄政王和王妃有要事在忙,现下不便见客,让她们在殿中等候。
辅政殿巍峨壮阔,这样的地方最是容易将声音放大。
方尚仪等人在等候时,莫名听到一阵声音,似湖水拍打石岸。
隐隐约约,不绝于耳。
尚仪局掌礼乐,负责教导命妇各种场合下的礼仪规范,形同内廷礼部。
女官更是典范中的典范,行止有礼、持重庄严。
却是少见世面。
四司互看一眼,心下生疑,又听檀木雕花椅脚叩击着地面。
指甲挠着小圆桌,发出刺耳的声音。
托盘在桌面滑动。
“啪”的一声,杯盏落地碎裂。
白雾升起,热茶缓缓蠕动,一碰到地毯,瞬间便被拉扯过去。
茶水融进地毯,合而为一。
方尚仪侧脸看向门口之人——素闻摄政王行峻言厉、凛若冰霜,稍有不慎便是九族之祸,手底下的人却如此没有眼力,竟无一人进去收拾?
哪怕是去沏一壶新茶,在门外听候差遣也好。
怎就没一个人动呢?
正想着,里头传来女子求饶之声,呜呜咽咽、含糊不清。
王妃?
她的声音清婉娇细,似有隐忍,想说不敢说。
宫中规矩森严,妃嫔侍寝,承受雨露恩泽,亦不可出声,否则便要受罚,皇后也不能例外。
方尚仪心中刚起的一点杂念猜疑,转瞬便被规矩压下,只当王妃得罪了王爷,正在受刑。
待到里面的对话传出来,轻慢之类,以及一些特定的形容,瞬间全都明白了。
竟真是青天白日就……那可是书房啊!
五个人脑中一炸,面红耳赤将头低下。
王妃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又有杂音干扰,逐字难成句。
摄政王的话倒是清楚:
“为夫肩扛天下,如何扛不动夫人——”
夫人什么?
双手?
双踝?
方尚仪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但由于缺乏足够阅历,实在无法从这简短带有伴奏的对话里,辨别出他们在做什么。
她想走。
尤其是不久后,再次听到王妃虚弱求饶的声音。
可转头看到辅政殿的人都低着头,静若无物,又担心开口扰到摄政王,不敢挪步。
隆冬,涛声依旧。
方尚仪后背冷汗涔涔,耳旁嗡嗡作响,心如擂鼓,满脑子全是“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