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天黑的早,四爷倒是快和太子爷僵持了一日。
眼见着宫门要下钥了,四爷最后还是率先败北。
坐了一日,太子爷也像是累了,他轻轻嗤出一口气来,释怀一样的淡淡然,可真正的在意,却被压制在了更深处。
“平郡王一事,是他言语冒犯孤额娘在前,这是孤身边的奴才们都听得真切的,无可抵赖的。老四,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四爷望着黑白纵横的棋盘:“是,臣弟会叫人拷问太子爷身边的奴才们。”
太子爷手里把玩着一枚黑子:“孤身边的奴才,老四你尽管吩咐使唤。”
四爷客气地谢过太子爷。
事情真相四爷和太子爷心知肚明。
今日的枯坐对于此刻的四爷来说像是无用功,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准备告辞。
太子爷却忽然叫住了四爷。
“老四,如今我大半的心思都已不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面了,不然今时今日的结果会不会是这般还是两说……”
太子爷好像是在说今日的棋局他能赢是因为他专心于此,但似乎又并不止于此。
这话落在四爷的耳中实在是有些似是而非,他不解地回头,挺拔的身姿无声地带着几分压迫感。
太子爷坐得要随意许多:“老四,办差可别太辛劳了。”
他忽然又避开了方才主动提起的话题,太子爷望着四爷,只是轻颔首。
四爷回望太子爷,仿佛此刻他正面对的并不是一个血肉相系的兄长,而是一个辉煌不朽的王朝中,一个逆流而上却又同时顺风而行的叛徒。
这样的感觉太过奇异,但四爷却后知后觉地恍然,这似乎就是太子爷将他留了一日的缘由。
这样一想四爷的面容反倒舒缓起来,茶凉棋定,他照旧是那个风云不动的雍郡王,于是微微地一点头,很客气地对着对面端坐的太子爷拱手:“弟弟受教了。”
他微抬眼,烛火映在他眼里,也映在太子的脸上。
“臣弟告辞。”
太子爷又是望着四爷的远去,言尽于此了。
他已经对着老四说了他无求于皇位了,但愿老四登基大宝之后别让他落得和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但是太子爷并不敢言明,他走得每一步都得谨慎再谨慎,不然按着皇阿玛的疑心……太子爷不敢赌,他得按着上辈子的“自己”走,同时也得活下去。
四爷从毓庆宫出来,没耽误,裹着风雪让人扣了当日涉事的一众奴才,以及平郡王身边的奴才。
他直接到了宗人府去审问,没让雅尔江阿帮忙,牵扯太多了容易生事。
他亲自连夜审问,奴才们字字句句全都记录下来,四爷亲自看过。
他看过了,又连夜带着风雪到了平郡王府。
平郡王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四爷见了人直接进入正题。
“听说平郡王身边伺候的人年岁多不小,倒是你心善,不如叫来让爷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