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酒吧套话

倒还是机灵。

    花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韩一的大腿：“你傻啊！你直接问他喜欢谁不就得了吗！”

    酒瓶再转，转到我面前。

    诸散问：“你印象最深的一段感情经历是什么？”

    我喝了几口酒，说：“我曾经暗恋过一个男生很多年，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出现在他面前，但是我暧昧上了头，自以为他也喜欢我，做了跳梁小丑。”

    “喝了酒，还说什么说。”诸散问我。

    “我想说。”我第一次稍微理解泡在酒吧的意义，在这喧闹的小世界里，无论你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无论你做出什么举动，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在白天的世界里，人们将奇怪的动物保护起来，而性格奇怪的人却会被孤立开来。

    “嘿…嘿嘿…我也有喜欢的..”段佑开始语无伦次，手指挨个在空中指了我们一番，“我喜欢诸...诸…”我心想不好，他不会要在这里酒后告白了吧。

    那段佑突然站起来，提着自己的衣摆，踮起脚转了个圈，挨到诸散身边：“我喜欢诸…诸…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唱了两句，整个人就醉倒在诸散怀里。

    诸散扶额，把他半躺着安置在旁边，嘴里漏道：“就这点酒量，真指望不上….”

    剩下的人继续玩，瓶口又转到了韩一。

    “都是真心话，无趣，来个大冒险吧！”花四提议。

    “那，那你就挑战一个人喝两瓶啤酒吧！”诸散趁机提出。这个挑战好，两瓶啤酒醉不了人，但是这韩一两瓶酒下肚，铁定得不停的跑厕所。把韩一支去厕所，才有机会套花四的话。

    “别吧诸散，”我故意和他唱红白脸，“两瓶对一个女孩来说太多了。”

    “谁说多的！一一，喝！喝不完我帮你喝！可不能让别人瞧瘪了咱！”花四从桌上起了两瓶酒，放到韩一面前。韩一倒也爽快，直接对嘴吹，只一会儿，两瓶啤酒便见了底。

    “好！”诸散拍手鼓掌，我也跟着附和拍掌，“好酒量！”

    桌上的半打啤酒被喝了个空，空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桌上。大家兴致都撩起来了，花四韩一和着音乐扭动着身体。

    “我去吧台给大家点些新酒，”诸散从座位上起身，路过我身边时弯腰低声对我说，“你坐到里面去，安全些。还有，看好自己的杯子，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视线。”接着便消失在乱舞的人群里。

    我起身准备坐到诸散的位置上，花四连忙用手把座位护住：“这是他的座位！你干嘛！”

    “诸散刚刚跟我说，叫我坐在这里帮他看着你。”我故意说。

    “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花四脸泛起了潮红，不知道是酒精上了脸还是害羞。

    “这里男人这么多，怕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你咯。”我把她想听的话说给她听。

    听见我这样说，花四欢喜地把手挪开。

    不过一会儿，诸散端着四杯颜色各异的酒走了过来，一杯杯地从盘中端下，分别放到我们几个面前。而后自然而然地做到我原本的位置——花四对面。

    “干杯！”花四举起高脚酒杯，起身弯腰伏在桌面上，跟诸散碰了杯。

    “我也要！”韩一也举起杯，跟着碰一下。

    我端起面前这杯不知道什么酒，也碰了一下。

    大家各抿了一小口，我这杯居然是花茶？诸散你这安排过分了吧？在酒吧喝菠萝啤已经够丢脸了，居然给我安排了杯养生的花茶？。

    “咦，这什么酒啊。一点酒味都没有。”花四觉得没喝出味道，接着又喝了一大口，“好像是果汁？韩一，我尝尝你的。”

    韩一把酒杯递给她，她抿了一口：“真的诶！你的是柠檬汁，我的是蓝莓汁。”

    诸散指了指满桌的空酒瓶，温柔地说：“够了，看这一桌，女孩子家家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花四的嘴嘟了起来：“不相信，你肯定只给自己买了酒。”

    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一手撑在桌子上，俯身贴近花四的脸，两张脸不过隔了一圈距离；一双眼睛和她四目相对，另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送到她唇边：“不信，尝尝？”

    花四瞪大了眼睛，眼神直被诸散那双眸子吸了进去，脸上泛起桃红，乖乖地喝了一口。

    “是酒吗？”

    花四微微摇摇头，眼睛仍定在他身上。

    很不好意思打断这么暧昧的对视，为了避免尴尬——

    “你好，”我伸手拦下了过路的服务员，“麻烦你带我去趟洗手间。”

    跟着服务员逐渐离开了喧闹的大厅，转个弯，便进了一个灯光明亮的区域，挂着“吸烟区”的指示牌。服务员指着拐角处告诉我：“从那边进去就是洗手间了。”

    “谢谢。”

    比起昏暗的大厅，这吸烟区真是灯光明亮了太多，导致我刚从黑暗的环境中走出，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区域，竟出现了几秒的短暂失明。眼前一阵寂黑，慢慢缓过来后我才看清，坐在这吸烟的多半是女性，而男性则多半会出现在吸烟区的角落里压着另一个女性，激烈地狂吻。手四处乱摸，而周围吸烟的、补妆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不与观望。

    我不去看那些激烈，朝着刚刚服务员指的方向去，拐个弯，到了厕所。

    用富丽堂皇这个词来形容厕所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这个厕所确实给我一种欧中宫廷的感觉。角落里一对男女靠墙接吻，不时传来娇嗔的声音，我打开其中一个隔间，赶紧进去。

    隔间的四壁都贴了镜子，是什么奇葩的设定，难道是方便自己观看自己如厕的样子吗？

    “咣！”的一声，隔壁的隔间被暴力打开，又“咣”地一声被摔上，拉了栓。接着只听见一个女生“嗯”地一声娇音……

    我的脸瞬间刷的红了，这是在……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这不是我这纯洁小姑娘该待的地方，得赶紧把正事办完出去。

    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腮红，用粉扑疯狂往两颊上了几层很厚的腮红，使脸看起来有喝醉的感觉。

    诸散给我准备的酒水都是些不可能醉人的，所以我特地带来了腮红，先把自己伪装成喝醉的样子，之后才好去套话。

    我只觉得连跟火烧一样烫，不想再多呆一秒，胡乱地在脸上摁了几层，蹑手蹑脚地拉开门闩，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返回到大厅，巨大的音乐声、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昏暗的氛围居然让我觉得有种安全的感觉。我知道这黑暗中每个角落都隐匿了肉体交缠，可那些公然暴露于灯光下的，更让我接受不了。

    从光亮的地方进入黑暗，眼睛也是突然短暂的失明。在这全黑的几秒时间里，我撞进一个胸膛。我本能的用双手推开，却被那人一只大掌钳制住。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才看清这人原来是诸散。

    “你也来上厕所？”我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手来，想起刚刚他与花四那样暧昧的对视，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不自在。

    “我来领你过去啊，你不怕咸猪手了？”他突然伸手探了探我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我又想起刚刚听见的那些动静，羞得一时语噎。

    诸散好像看透了什么，反而语气猥琐的凑到我耳边吹气问：“怎么，这是...在厕所里看到什么了？”

    耳根子被他一吹，我打了个哆嗦，一把推开他：“什么也没看到！”转身想一头扎进人堆里，甩开这个的话题。

    他噗嗤笑了声，从后面一把拉住我：“不逗你了。跟我走吧，回卡座上，花瑜醉了。”

    我跟在他身后：“醉了？她喝的那不是果汁吗？”

    他鄙视地回我：“真笨，后来我端来那几杯里，只有我和花四的是特殊的酒。喝起来是果味，没什么感觉，但是后劲十足，尤其是混喝了之后。”

    难怪他会那样，原来是故意给花四喝混酒。

    “那...韩一那杯呢？”我压低声音问了句，“那杯也是酒吗？”

    “那是真的柠檬水。”诸散说，“既然韩琳这个人有嫌疑，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没错，不清楚韩一真实酒量的情况下，与其把她灌醉，不如把她支开更为安全。

    难怪先前诸散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会激她喝两瓶啤酒，后来又给她点了一杯真柠檬水。目的根本不是灌醉她，而是让她去上厕所，再趁机套花四的话。

    诸散这招暗度陈仓绝妙。

    回到卡座时，花四正陷在韩一怀里说胡话，看见我们来了，她仿佛抓到救星般：“三三你回来得正好，快接住她，我要去上厕所了。”

    我“喔”了一声，在做到她身边，接过花四，她问了一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你也开始上头了？”

    我将计就计，眼神迷离地回她：“是感觉有点晕乎乎了。”

    接过花四，她便急匆匆地直接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看来诸散那杯特殊的果酒确实厉害，花四醉的神志不清，一只手捏我的脸：“晕乎乎、胖嘟嘟、嘿嘿嘿。”

    我开始套她：“花四，你看诸散在哪？”

    她突然一下子愣愣地坐得笔直，抬着食指颇认真地环顾了一圈，最后指着台上那个裸着上半身展示身体线条地男模笑着说：“在那里诶，脱光光了。”

    诸散她都不认识了，看来是真醉了。

    我顺势装醉：“花四，你就、就这么点酒量还好意思带着人韩一来喝酒呢，装老大。”

    她躺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说：“谁、谁说我装老大了，我明明、明明就是她的老大嘛。再说了，上次又、又不是我要来的，是她拉着我来的。结果她没、没喝多久就走了，一瓶都没喝完，没、没劲。”

    原来那天晚上是韩一提出要来酒吧的，而且刚刚韩一去上厕所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方向，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

    这个人看来真的有问题。但她的动机是什么？她又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