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高高挂在空中的银月,看上去没有一丝要下雨的征兆,朱厚照的心沉到了谷底。
味同嚼蜡地吃光了一盘又一盘土豆,朱厚照让人拿来了酒,独自对着当空的月亮对饮了起来,仿佛把月亮灌醉,把白云揉碎以后,那场雷雨就会降临。
就在朱厚照昏昏沉沉的时候,本就漆黑的夜空变得更加深沉了,接着,地面上狂风大作,庭院里的几棵树树叶被吹得沙沙直响。转眼间,乌云们也从天边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了,只见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风依旧毫不留情的呼呼刮着,雨也像不要钱一般,哗哗哗地从空中落下。但就是没有一点雷声,没有一道闪电。
突然,一道利剑划破了苍穹,接着便是一阵耀眼的光芒,紧随其后的“轰隆轰隆”地声响,仿佛天宇之上的神仙打起了架。
“陛下,您看到了吗,您听到了吗,打雷了,打雷了!”刘瑾很理解朱厚照的心情,自己当年等待着阉割却又迟迟不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朕,听到了,看到了。希望老天有眼,希望一切顺利吧。”朱厚照看着这天空,眼神里飘忽不定。
雨继续下着,滚滚的天雷和锋利的闪电时不时掠过天宇,朱厚照心里很是焦急,不知道几十里以外的龙缘寺上情况如何了。
今夜,张太后也没入睡。自从听了那句“德位不休天花警,不敬神佛社稷崩。”以后,张太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对宫人向来和善的张太后最近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连带着这群宫人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家对这一切的成因都心知肚明,但是没人敢提,张太后还下令慈宁宫内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一律吃素,不准沾染半点腥荤。
听到外面雷声大作以后,张太后再也睡不住了。爬起来来到了慈宁宫侧室的佛堂前,对着那尊供奉多年的佛像就跪了下来,祈求佛祖宽恕自己的孩子,一跪就跪了一整夜,跪的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已经驾崩的弘治皇帝,看到了他们带着朱厚照一家子幸福的生活……
不同于张太后的伤心难过,就在张太后跪得天旋地转的时候,这留下来的五个锦衣卫发出了惊呼。
“陛下乃真天子也!”
“真是神了!居然真的劈到了。”
“这下子那群妖僧死定了,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兄弟们,速速去将消息报给陛下,免得陛下久等,到时候我等必是大功一件!”
“明天哥几个就可以去那淑华楼摆一桌庆功酒了!”
……
根据规矩,这群锦衣卫回去以后是不能越过钱宁向朱厚照直接禀报情况的,这天大的功劳只能先报给钱宁,再由钱宁亲自报给朱厚照。
终于,外面传来消息说钱宁求见。
“快传!”朱厚照的酒意已经消散了大半。
钱宁深知朱厚照秉性,进来以后也不废话,直接跪下就大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乃真天子也!那龙缘寺已经被佛祖降下天雷给劈了!陛下真乃神人也!”
“哈哈哈哈哈,朕赢了,朕赢了!”朱厚照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陛下,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的佛像前跪了一整夜,突然昏了过去,如今已经被送往太医院了。”就在朱厚照大喜的时候,一名慈宁宫的小太监不合时宜的告诉了朱厚照这条噩耗。
“龙缘寺!朕与你们不共戴天!天亮以后,统统都得死!”朱厚照的模样将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毕竟自己的母亲因此病倒,在这个一点感冒都有可能夺走性命的时代,自己唯一的亲人遭此大罪,朱厚照不得不怒,眼里的杀机也越来越浓了。
“刘瑾,传旨谷大用,兵仗局拿出两百把燧发枪交给锦衣卫,现在就让人去,让谷大用送来!”
“钱宁,调集人手,带着兵仗局送来的燧发枪,即刻出发,将那龙缘寺给朕围起来,一只苍蝇也别让他跑出去。”
“刘瑾,你现在就去,让江若琉派人印制龙缘寺被佛祖降下天雷劈了的消息,并让东厂派人贴到京城各家门前。无论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要贴!”
“传令英国公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谭文国,全程戒严,防止异动!”
“钱宁,你再派人将刑部上下官员统统堵在家中,不得任何人与外界联系,等候朕的发落!”
交代完一切以后,朱厚照立马心急火燎地下令:“摆驾太医院!”一路上,心头都是对母亲的担忧和对那群贼人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