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溪桥开着车,在大街上穿梭而过。一排排浓绿稠密的树木把街道装饰成美丽的昏暗长廊。两旁的大楼在夜色灯光里闪烁着高大的,宽阔的,长的,短的,整齐的,不规则的影子。城市的夜晚从来不会是寂静的,带着热情的宣泄,激情的碰撞。每个角落仿佛都有人在喊叫,歌唱,吃饭,喝茶,聊天或者搂着女人睡觉。经过几处狭窄的筒子楼,听见好多的叫卖声,都是南方的小吃。郎溪桥有一点饿了。
他停在路边,望着外面的几处楼房。浓密的格局如同家乡邻居家的鸽子笼。他下了车,去里面游走。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或许他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从大楼的缝隙里走过都是一家一家的店铺,挂着各种小吃的招牌。有炸鸡,切糕,烧乳鸽,豆皮…
好像北京的夜市上也有这些东西。不过这里的做法和北京不太相同。除了味道不同,模样都差不多。每个城市都聚集了大江南北的各个地方的人。做小吃也是都大众化了。郎溪桥偶尔也听到有北方人在交谈,喝酒,侃大山。笑声都和南方人不同。
转了一圈,觉得空气都是憋闷的。抬头从大楼望着天空,一片红黑色,压抑的空间似乎听到孩子的哭泣,女人的谩骂,男人的叫喊。一切个人的声音都融合在城市的嘈杂声里。
这里居住的都是普通的百姓,或者打工租房子的外地人。人口密集,空间显得狭小,人也变得脾气古怪,暴躁了。
郎溪桥从小巷口出来,才买了一些切糕和一只炸鸡。外面的大街竟然觉得豁然开阔了一样。
他开车刚走了没多远,觉得有一滴水珠落在车窗上,紧接着雨水如注,迷失了视线。这里的雨有时候一点酝酿的意思都不经过,就直接落在人间。不像北京和老家的雨,经过云朵的聚集,整合,变色,变方向,然后碰撞,闪光,像恋人一样激情四射以后才落下来。雨的珍贵都像是人的眼泪。所以七月七日的雨还是牛郎织女的约会的眼泪,弥足珍贵。
郎溪桥回到家里,心情变得平静了。路上其实一直在想着妍妍的样子,被雨水的吵闹弄得暂时忘记了一点。
唐小倩早就睡了。外面餐桌上放着一份留给郎溪桥的晚餐。他把自己买的东西放进冰箱,然后坐下来用唐小倩的茶具装模作样的沏茶。一会儿他就嫌麻烦了,直接倒了一杯茶水喝。
他在外面雨一直下,回到屋里雨马上就停了。这种巧合就是天作之合,就像老家有些人种植农作物。种了大豆,老天收玉米,种了玉米,老天爷又收稻谷。你都种上了,颗粒无收。
郎溪桥想着这些一阵凄惨的苦笑。他想起了父亲艰难,勤劳的一生。又想起自己,刚上大学父亲就病倒了。又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和妍妍。胡思乱想了一阵,他觉得心如外面的天空,沉闷,凄冷。急切需要一份来自外界的温度来慰藉隐隐作痛的内心。
楼下储藏室里有陈年的茅台和剑南春,五粮液,北京二锅头,还有什么八二年的拉菲。郎溪桥随手拿了一瓶黑色酒瓶的二锅头。去二楼洗手台擦擦灰尘,露出发黄的的包装纸。二十年前他都见过这瓶酒摆在哪里。记得梁静涵说有机会了喝!可是现在人都没了。
郎溪桥喝了两杯酒,又倒了一杯酒,有点头晕的端起来走到梁静涵的房间里。一只手从大衣柜里翻出她的照片,静静的看着。年轻的梁静涵苗条,性感,一个标准的美人。郎溪桥笑着对着她的照片说:“来!喝一杯。你在哪里呢!能看见我吗?”
他的心此刻无处安放,只能对着死去的老师倾诉了。他倾诉的不是苦痛,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渊的孤独。就像旷野奔跑的狼,他想嘶鸣,他又想沉入草丛,雪地,洞穴。
唐小倩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说话。声音从珊珊的房间传来。她揉揉眼睛,自言自语:“她回来了!我都睡着了。”
她穿着吊带背心,睡衣短裤,穿着拖鞋从屋里出来,摇晃着去珊珊的房间。
她知道珊珊住在这个房间,她也不怕了。可是走到门口,却听见郎溪桥的声音。她好奇的站在门口。
郎溪桥在里面说:“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知道你听见了。你其实就在这里。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这是你的家。我们不去北京了多好吗!”唐小倩刚开始听不明白说什么。
她又听见郎溪桥说:“你女儿珊珊也回来了。可是她还要走。我就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吧。”
唐小倩脑袋嗡嗡嗡直响。一阵风吹起,大厅的暗绿色窗帘轻轻飘动。唐小倩似乎听见女人的声音了。她后背发凉,满头黑发都竖了起来。她想跑回自己房间,却一下子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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