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崔铉思考了几秒,忽然笑了。
“李相公刚才说近两年御史台一直由五品官率领,因为品级过低而人微言轻导致朝臣轻视,无法震慑,这个崔某也认同,现在是时候选出一个新的御史大夫重振御史台气势。”
同党尚书左仆射杜悰诧异地看着他。
其他三个老头正在得意崔铉妥协时,哪知他话锋一转继续道:
“崔某认为在尚书省任职左丞的公孙节更合适。左丞职责本就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换到御史台工作对公孙左丞来说不仅官升一级,而且与以往工作异曲同工,岂不是比赵开更加得心应手?”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崔铉知道公孙节是李党的人,但他现在为了阻止赵开调来京城,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的同党杜悰想明白后得意发笑。
李党的李绅和李让夷纷纷扭头看李德裕。
他们也没想到崔铉有此一招,均不知道怎么接了。
李德裕眯眼瞅了瞅崔铉。
纵使自己见的繁花不惊,修得心淡如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后辈是个难缠的对手。
崔铉竟然这么快就想出了个连环套。
自己若答应崔铉晋升公孙节,那么赵开就无法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
若不答应用公孙节,这件事势必会传入公孙节耳中,他原本是李党的人,若自己阻碍他晋升之路,会被认为口惠而实不至,那么公孙节或许就会转投牛党崔铉一方。
李德裕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崔铉越是厉害,自己越有必要将赵开调过来。
他脸上做出个无奈的表情。
“崔相所言深中肯綮,想不到崔相如此年轻,考虑事情却异常周全,公孙节确实是个合适人选。”
就在崔铉松了一口气时,李德裕又说:
“可惜……老夫日前把这件事先跟圣上提及了,圣上极为赞同赵开出任御史大夫,当时内侍省的枢密使与翰林使也在场,翰林使还对赵开的过往政绩做了下品评,一致认为赵开确实是难得的可用之才。若我们这次换公孙节呈报上去,恐怕圣上与北司会认定我们南衙用人换人过于草率,有欠思量。”
尚书左仆射杜悰大骂:“此举简直无耻。”
崔铉亦气急,怒斥:
“李相公身为执笔宰相,即为群相之首,如此大事怎可不先在政事堂商议就直接呈报陛下?”
李德裕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呵笑回道:
“老夫也是对圣人随口一提,崔相之前单独面圣时不也是对圣人随口一提崔珙过失,导致他被贬出京了吗?”
崔铉顿时被噎的闷声。
崔珙与李德裕素来交好,他知道这是李德裕的报复。
崔铉劝慰自己,不可焦躁。
静中藏个争字,越想争越要静;稳中藏了个急字,事越急越要稳。
从七位公主被陛下处罚,到这次御史大夫人选,他已经连着两次被动失利了。
看来赵开进京势不可挡,自己必须得提前筹谋应对之策。
这时一个人的模糊的虚影一下子钻入他的头脑中。
那个小兵卒叫什么来着?
当年那人考过发解试,挤掉了他与赵开各自保举的考生。
听说赵开事后想拉拢人家,结果那小子理都没理,直接放弃乡贡名额去投军了。
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太和公主回京那日,自己的手下给他指认过,就是那个小兵卒。
他如今是圣上特别制授的六品金吾卫。
行远自迩,登高自卑,崔铉瞬间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