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想堂堂正正正科举,平生最恨旁门左道之人,可你让我提前知晓答案,舞弊已成事实,我与自己平日里最鄙视那种人,有何区别?”
刘异走过去,抓起他的头发质问。
“县里发解试第一门,咱俩都是十通四过的,我是只愿意回答四道题,你呢?”刘异顿一顿,接着说:“你恐怕是全力以赴也只能写出四道题吧。”
“你怎么会知道?”周不通愕然。
“我跟万大傻打听过,十二经不是你所长,你更擅长杂文和策问策论,如果没有我的答案,今天帖经试你肯定无法通过。傻子,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次考试,专挑生僻晦涩冷门的段落让你贴吗?”
周不通想了想确实是。
他猜测道:“也许府里出题就是如此难度吧。”
“狗屁!”
“你……”
刘异松开他的头发,站起身,无奈看着这傻子。
唉……还是帮他智商充个值吧。
“这次考试比咱们县的发解试和省试都黑,他们提前早就内定好了三位候选人。考官会在第一关时故意拔高难度,他们想要放行的考生,会提前给答案。要确保你这种人不会进入下一关,威胁到他们想要保举的人。”
刘异知道的这些,当然是杨志为他探查到的。
杨志好歹为官多年,在洛阳也有些酒肉朋友。
周不通简直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耿直的三好学生世界观碎了。
他一直向往的公平,原来是这个样子。
难道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刘异又蹲下来,帮他捋了捋被自己抓乱的头发。
“我知道你一直想出人头地孝敬寡母,把你的真才实学留到来年春闱吧,假如你能侥幸通过这次发解试的话。”
“可按你这么说,我们即便通过了帖经试,恐怕也通不过下两关。”
刘异哈哈大笑,笑容自信而猖狂。
“事在人为,凭什么自己的命运由别人决定。”
周不通刚刚还疼得发白的小脸突然涨红,他吞吞吐吐道:
“刘异,是……是我错怪了你的好意,对不住。”
刘异抿嘴点点头。
“我这人像你一样,最爱公平了。别人打我一拳,我是一定要回报十拳的,假如之前扇你的巴掌也算的话,你还欠我五拳,这事你怎么说?”
“你……”
周不通没想到刘异是个如此霸气而且不讲道理的人。
他自知理亏,对方又人多势众。
他狠狠心,咬咬牙。
“我让你打,但莫要伤我右手,就像你说的,我不能放弃,下两门我还要继续考。”
刘异狞笑着走向周不通,他想吓唬吓唬这个比钢铁还直的小学霸。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巩县刘异在吗?”
门外有人在叫门。
张鼠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他递了张卡片给张鼠,然后就直接走了。
张鼠打开卡片,转身对刘异说:“有人请你明天去香山参加个文会。”
考完帖经试,揭晓成绩再考下一门前,会有两天的空闲时间。
刘异本想腐烂在床上的,没想到被人觊觎了。
“写没写是谁邀请我的?”
“国子监监生。”
刘异拧眉疑惑。
国子监在大唐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清华北大。
早年整个学府只招三百人,学员仅接收贵族子弟和三品大员的子嗣。
后来条件放宽许多,招生人数已过千,但也仅限定官宦子弟就读。
刘异不理解,清华北大的学霸会邀请成人高考的学渣一起研究量子力学吗?
“六一,你要去吗?”
“去,当然去。”
我是怕事的人吗?咱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信邪。
“我陪你。”张鼠说。
刘异回头看看蹲缩墙角的周不通。
“你也随我一起去,抵你欠我那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