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大在外做牙兵,属于如今大唐兵种中最豪横的那一类,家里连赋税都不用缴。
张家老二带着几个兄弟在城里一家僦柜抽收碾嵦(niǎn wèi),类似于放高利贷。
九兄弟个个是狼人,连村正都要给他家三分薄面。
他们看见满院衣服湿淋淋的,张家老二虎目圆睁,一声狮子吼:
“谁干的?”
张家其余兄弟异口同声:“是谁,不想活了?”
合声如雷。
刘异隔着篱笆,指了指自家同样湿哒哒的衾被,又指了指外面。
篱笆外,那群熊孩子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李匹大着胆子回道:“不是我们,是刘异。”
刘异对他挑挑眉:“我手里又没有唧筒,再说我家也是受害人呢。”
下一秒钟,张家八虎已经冲出院子。
再下一秒,整个九合村上空都回荡着这群熊孩子吱哇乱叫的哀嚎声。
万千个大逼兜砸下,张家兄弟边打边教育他们。
“我们与刘家做了十几年邻居,刘家二郎素来老实本份,你要冤枉人也要找个像的。”
啪~
啪~
耳光声嘎嘣脆响。
“诶呦~”
“诶呀~”
李匹被揍得满脸桃花开。
刘异憋住一脸坏笑,转身往屋里走。
草,欺负到老子头上?
老子不欺负别人已经是上辈子的良心在发酵了。
以牙还牙向来不是我的风格。
老子喜欢敲掉别人满口牙,让你下次无牙可咬。
别人打我一巴掌,我怎么滴也要左右开弓,还他十巴掌才能算礼尚往来。
我可以不惹事,但事若来了,我会打开大门,把事先放进来,然后养大它。
老子就是事儿他爹。
他怂怂的老爹刘根生和大哥刘奇正透过窗户缝观察外边的动静。
熊孩子们往自家院里呲水的时候,爷俩心态贼好,默契地选择不吭声。
坚决装死到底。
只要让别人以为家里没有人,这样就不算太丢脸。
不然呢,冲出去制止吗?也得要有这个胆呀。
此刻,刘异所做的一切,他们在屋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目睹小儿子嫁祸栽赃的全过程,刘根生若有所思。
他对旁边小声:“大郎,你觉不觉得,二郎这次病好后有些性情大变。”
刘异从小体弱,之前病重得差点死掉。
刘奇点点头附和。
“是有点怪哈,不过比以前好养了,以前这不吃那不吃的,前天林阿娘送来的菹菜,他也吃了好几块,害我都没够吃。”
“你能想点跟吃无关的事情吗?”
刘根生侧头审视好大儿……天庭饱满、浓眉重目,多俊俏的儿郎呀!
可怎么长了颗榆木脑袋,还是实心做得。
“不是这种怪,你记得前阵村里来咱家登记手实,二郎指着册子说写错了?”
刘奇不明白他阿耶提起这事的用意:“咋了?”
“你就没发现二郎突然认字了吗?”
刘奇恍然发现块新大陆,惊讶道:“二郎怎么可能会识字?”
他们老刘家,可是三代世袭文盲。
“阿耶,咱家二郎不会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