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伴我走出童年阴影的小精灵们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时的冬天天亮本来比较晚，但是必须要早点赶去学校，于是每天背着个书包打着个手电出门了，我家附近就是一大片坟地，我连鬼火都见怪不怪了，因为有读过书的大人告诉过那是化学反应。很多小孩子都有家长送，但是我都是一个人去。那时长得还不怎么高，走路又不太喜欢走直线喜欢东张西望，一路上村子里别人家养的狗也比较多，路上总能听到狗叫声，有时路上还遇不到小伙伴一起走时心里都发麻，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一走到学校，看到学校的小卖部已经开门了能买了热热的葱油饼或者鸡蛋吃就会非常知足和开心。这些记忆，只能说想来感慨吧。

    四年级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写东西了，尤其是我班主任是语文老师，非常鼓励我们投稿，于是我就投稿各种作文比赛，获过几个小小的奖，在学习成绩方面虽然不能数一数二但也是前面几个的，所以家长们总是觉得我可以做到更好，对我期待很高，殊不知，我只是我小时候除了写作文几乎没别的爱好。

    其实我是不喜欢搞学习的，学习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很听话的行为，让大人满意的行为。我之所以要认真学习的原因，只是我怕被骂被批评怕过得不好而已，因为我不想待在学校里被骂，待在家里也要被骂。在那个年代，只要考得不好，家长就会一顿狠批把自己说得什么都是，警告自己如果不努力就会早点把我送出去打工。而我听别人说打工就容易学坏，尤其是女孩子，说不定最多读个初中就要嫁人生孩子，如果没本事以后的孩子也要被欺负。所以我知道了多读点书就会更被人瞧得起。

    可是呢，即便学习成绩提上去了，即便有自己的优点，大人们对我的表现还是会很不满意，我听到的批评永远比表扬多。每当我被骂的时候我都会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他们夸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头头是道，而看我怎么也觉得不争气。好吧，我承认我学习是被动的，如果不是怕被骂被大人们失望我压根就不想学习。在我大学毕业以前，我都一直认为我是在为大人们读书，因为我努力的原因就是希望他们能不因为我丢颜面，希望他们不要觉得我不好来指责我。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呢？只有我自己知道。

    回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真的很努力在逼自己学习，别的小孩都正是爱玩的时候，而我几乎就是在老老实实搞学习，邻里邻舍都夸奖我奶奶教导有方，每次看到奶奶听到这些话很开心的时候，我总会有点恍惚：“一直这么听话就可以了吗？为什么我这么听话在学校里还是那样被欺负别人还是觉得我不好？”

    以M为首的女孩子并没有转校了到了新集体就放过我，相反的是，等她们熟悉了新同学后，就带着那些新同学都来欺负我。

    我记得有个叫S的女生，她总是带头揪着我的头发骂脏话，会把吃过的泡泡糖粘在我的头发上，会让交出我的零花钱然后去小卖部买了吃的发给别人就不给我吃，会在我作业的时候把我的作业本抽掉丢出去......类似于这些狗血的事情她会跟着好些女生一起做，好像欺负人是一种快乐。

    更离谱的是，我家前往学校那一个小时的路上有几十根电线杆，M和一个叫Y的女孩子叫上好几个同学合伙把每一个电线杆都用粉笔或者墨水写上了我或者我家人的坏话。

    “XX是王八蛋”、“XX是丑八怪。”“XX不得好死。”“XX的全家都是坏家伙。”“XX真的好蠢。”“XX是个讨厌鬼。”“XX快死吧。”......

    XX当然指的是我。

    你们能想像到吗，每隔十几米就一根的电线杆，他们真的有精力去做到每一根都写上谩骂或者诅咒我的话，而我连看完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是擦不完那些丑陋的话的，擦了第二天又有了。于是我放弃了擦掉了那些东西，就当做没看见。可是Y竟然在某天放学后扯着我到其中一个电线杆上说：“你没看到吗？这上面说的就是你，你承不承认你是王八蛋是丑八怪你们家也是王八蛋丑八怪？”

    “我不是。”

    “你就是。”她趾高气扬地望着我，看着我不敢跟她对峙的样子她觉得很好笑。

    真是羞愧，那个时候我都竟然没有动手打她，太懦弱了，如果换到现在，她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应该会被我弄死吧。

    后来还是我忍不了回去告了状，我奶奶出面警告了那个女生，后来她转学了。再过了几年我跟她又是同一个高中，在高中遇到我们已经能正常交流了，提起以前的事情她也就笑笑说自己小时候不懂事跟着别人瞎起哄，我也没有再多说，从此以后都没了什么联系。

    如果伤害别人的自尊心和犯的错都能用自己年纪小不懂事来解释的话，那确实也是最好的理由来证明自己不是故意的。而我，很难原谅别人对我的恶意。所以，我不会以牙还牙，但至少我可以选择跟伤害过自己的人保持距离。

    到了小学五年级，另外一个小学也拆了，于是有另外一群新同学转到了我们学校，于是我认识了小阳和小柏。

    小阳是前面的故事里提到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是我小学五六年级里最好的异性朋友了。虽然他是个小霸王总是欺负别人，但是他却在小学的时候没欺负过我，还替我说话。

    小柏是个女孩子，当时还是有很多女孩子总欺负我，如果在有谁我背后说我坏话被她知道了，她就会专门告诉我让我小心点。她真的很善良。

    她眼睛跟我一样小小的，很喜欢笑。那时我们会把对方当成很好的朋友分享分享彼此的心情，她会把我带到她家里玩，会把好吃的留我一半，我们都有了自行车后就会一起骑车回家。现在想想，那时候仅有不多的情谊真的挺珍贵。

    我跟小柏是小学同学后来也在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去年她结婚了，结束了从她高中就开始的爱情长跑，嫁给很珍惜他的那个男同学。我想，从小到大都那么善良真诚的她，当然值得被人温柔对待。

    那时候班上还有三个男生对我很好，他们分别是J，R，D。

    J是一个长得傻傻的脑袋像个球的男生，但是他的智商很高，平时也很仗义，他看我总是被女生欺负就会替我骂回去，然后安慰我不要不开心。后来他怕我一直被别人欺负就强行认我做干妹妹，如果他见到有人念叨我就会闪现：“你警告你别欺负我妹妹啊！”那时的J还是张娃娃脸，替人打抱不平的样子特别可爱。

    R是一个长得比较帅气的男生，那时班上的男同学好多都长得黑黑的或者很胖，而R的五官特别端正，白白净净的。那时R偶尔借我作业抄，总会买点小零食给我吃，当时那群欺负我的女生就起哄。

    “你总是看着R，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啊！”

    “那你上课总看到他那里去了。”

    “他坐讲台下边啊，容易看到，又不是喜欢他！”

    R听到了这段对话了，他突然走过来对那群女生说：“是我喜欢她呢，她不喜欢我。你们要是帮我追到她，我会感谢你们的！”

    “她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喜欢她啊！她就只会装可怜只会哭让你们这些男生想关心她！”

    “你再乱说我就打人了！你不怕被打我就告诉老师你嘴巴有多毒！”

    那一刻，我觉得R特别仗义。虽说我跟他的友谊自读完初中就基本上没了，因为他初中就开始早恋，谈恋爱基本上就成了他的爱好。他还特别痴情，为了他的初恋女友跟家人闹得你死我活。

    高中虽然也跟R在同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很少遇到，于是联系就这么没了。不过，我永远都会记得他在我小学五年级时对我的友好。毕竟那时我朋友最少的阶段，每一个对我很好的朋友我都会认真记住那份单纯和美好。

    不过，读五年级的我比之前又稍微勇敢了一点点，在有一次放学有个女生在小路上跟我遇到对我说脏话时，我终于忍不住了跟她打了一架，那时的小路就是走的田间的路，刚好还下过雨，我没有打赢她还搞了一身泥巴，回去不敢说实话跟人打架了，只好撒谎说自己是没好好走路摔成那样的。

    D是一个很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我是在读六年级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他的小兄弟很多，总是打架斗殴。所以，这样的他当然跟小阳也是好哥们。那时我们，小阳，小柏还有J，我们这几个人的友谊真的挺感人，算是乖乖女们和坏学生们的组合。我们小学毕业后还一起去看我们毕业时的班主任，想想真的觉得挺温暖的。

    D是第一个正儿八经在我小学时给我写情书和告白的男生，我那时对谈恋爱这种事情毫无概念，怎么可能接受对方。可是D让全班都知道了，这下子好了，本来班上有好几个比较喜欢D的女生，她们对我开始恶狠狠地盯着。

    “D为什么喜欢你啊，真是搞不懂。”

    “你就不要再装可怜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应该是只狐狸精。”

    而不争气的是我不敢骂回去，还是一如既往地受了委屈就想哭。而D就是那样替我解释，对别人说我不是那样的人，让她们不要瞎说。

    所以哪怕我当时不喜欢D，我也是很感谢他没有误会我反而维护我的自尊的。后来初中的时候得知D喜欢了另一个女生我也不失落，因为在我印象里他是个自自由由敢爱敢恨的人，他喜欢谁讨厌谁都有它的理由。

    后来那个叫M的女生依然跟我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但是自初中后她就突然变得很得体了，甚至成了学霸，她再也没有说过我的任何不好。我想她应该是懂事了吧。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让我没有那么讨厌她。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太明白为何我整个小学时期都在被同学语言暴力。或许是小孩子们总要抓住一个看起来很弱的人头让欺负下来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无趣？或许是我们家真的有太多负面的传闻让很多人都不想跟我做朋友？也或许是我从一开始就选择懦弱所以活该被欺负？

    种种原因，我也不想再深究了，时间早已给那段黑历史划了句号。

    我的小学时光基本都是在各种闲言碎语中度过的。但即便我一再强调这是段比较痛苦的日子，我也一样遇到对我很友善很真诚的朋友。比如阿徐，L，J，R，小阳，小柏还有D。

    有这么七个小精灵的存在，就算是抵过一大片黑暗的笼罩吧。

    我从来只跟理解和懂得我的人做朋友，所以，既得之，即我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