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牺牲者

    虽然设法拿到了药，但戴诚的高烧始终没有退下去，身体一天一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甚至一度陷入昏迷。为了能让他好好休息，众人将戴诚转移到拐角安静的307寝室里，温江华和他在一个寝室，方便照顾他。其余人的备餐，讨论，核算物资都在306进行。

    寻药归来第三天，叶悠然照样为戴诚换药：“他今天怎么样了？”

    温江华：“刚又睡过去了。”

    叶悠然：“今天的粥喝了吗？”

    为了照顾伤员，每天在烹制完当日的食物后，徐子豪还额外用气炉熬上一锅肉粥。

    温江华：“就喝了一点。”。

    “唉——”叶悠然叹了口气，打开带来的急救箱，“体温怎么样？”

    “饭后量的，39度7。”

    “趁他睡着，我给他换下药，也好少受点罪。”叶悠然打开戴诚腿上的绷带，将旧的药物撤下，擦去伤口的脓水，清洗，消毒，敷上新的药物，再用干净的绷带绑好。

    当叶悠然用棉球擦去伤口分泌物时，戴诚由于疼痛，腿不自觉得抽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醒来。

    高热让少年脸颊通红，嘴唇干裂，即使在睡眠中也眉头紧锁。温江华给戴诚换了条新的湿毛巾搭在额头上，又用棉签蘸水给他润了润嘴唇。

    “辛苦你照顾他了。”叶悠然道。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他是我的好兄弟。”温江华黯然道，“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叶悠然苦笑一下，收拾好箱子，来到306。

    306里等待的数人看到叶悠然的表情，就知道戴诚情况并不乐观。

    在目前缺医少药，三餐难以果腹的情况下，众人已经竭尽全力给戴诚提供最好的休养条件。但物质上的匮乏，已经给戴诚的生命画上了一个问号。

    角落里，闫晓雨拉着蔡森语悄悄吐槽：“我们这两次行动收集来的物资已经被戴诚用掉大半，他却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如果是我的话，还不如来个痛快呢。”

    蔡森语摆摆手，示意闫晓雨不要再说，免得被他人听见。

    一天就在这么一个沉重哀伤的气氛中度过。

    隔天早上起来，温江华照例准备为戴诚测体温：“戴诚，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

    温江华以为戴诚还在昏睡，走到戴诚的床前准备将体温计塞到他腋下，却发现戴诚的一张脸惨白，他碰了碰戴诚的脸，凉的。温江华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猜想，颤抖地将手指放到戴诚鼻前——没有鼻息。

    戴诚死了！

    温江华的大脑终于得出这个结论。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隔壁寝室，将众人叫起来。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众人还是感到震惊，当亲眼看到戴诚的尸体时，震惊便化为化为浓浓的哀伤。

    几个男生上前收拾，掀开被子却发现戴诚左手腕上有几道深深的割痕——他是自杀的。在漆黑不见光的夜里，在隔壁丧尸的哀嚎声里，戴诚一刀一刀割开自己的血管，流出的鲜血浸透了被子。没有痛哭，没有哀嚎，他就这样在一个丧尸遍地的夜里悄悄死去。

    他们还在戴诚的枕头下发现了他的遗书，上面写着：

    “亲爱的同学们，

    等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与其一边消耗珍贵的资源，一边忍受痛苦等死，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你们也不要自责，最后的日子里有你们的陪伴，我已经很感激了。虽然丧尸爆发，我还不小心摔断了腿，但是能遇到一群像你们这样的同学，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你们还没有，请务必坚强的活下去，连带着我的那份！

    戴诚呈上”

    温江华看着这封简短的遗书，骂道：“这个二货，连遗书的格式都不会……”话未说完，却被哽咽声打断，好友的自我牺牲让这个寡言的大男孩在众人面前泪如雨下。

    虽然戴诚并未明说，但众人明白他是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又怕浪费物资，才选择自我了断，把生的机会留给他人。

    众人沉默地收拾好戴诚的遗物，和戴诚一起，埋在宿舍楼边上的山茶花树下。此时已是5月中旬，山茶花却依然开的热烈似火，带着不屈不挠的蓬勃生机。

    温江华将戴诚的遗书收好：“没准以后可以碰见他的父母。到时我就可以告诉他们……”

    戴诚他，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