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矮的,方成山抬头就能看到外头,村里头,一个穿着绸衣的姑娘在拼命的跑,后面有三个人在追,“你给我站住!”
那姑娘听到这话,跑得更快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救了你,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要跑!”后面追的人气得破口大骂。
那姑娘道,“你们救我不假,可是你们要将我卖了,我是万万不会应的!你们放我回去,我让我家人给你们银子!五十两,够不够!”
“五十两!”追的人笑了,呸了一声,“你哄傻子呢!你还值五十两?”
那姑娘指着身上的绸衣道,“你瞧我这衣裳,难道不值吗?”
后面那人道,“你衣裳看着是好货,也不知是你从哪偷来的!看看你那手,粗得跟麻布似的,还在这装千金小姐呢!”他们完全不信。
姑娘体力不算差,可跑了这么久,她也累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停了下来,一定会被身后那些人抓去的。
这些人救了她,但是却要她嫁人!
这怎么行!
她还要去州府见她亲爹亲娘呢!
姑娘累得直喘气,正想着法子呢,远远的看到方成山了,这是个生脸!看这打扮不像是这个村里的人!
姑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还看到了院子里停的几辆马车。
姑娘一咬牙,拼了命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救命!”她边跑边喊,往方成山这边来了。
方成山见了,面无表情的转身,他可不想在这时候惹上麻烦,本来他们只是来借宿的,若是扯上这村子的麻烦事,说不定会被赶出去呢。
“小哥,救命啊,”姑娘的声音更近了,“有个车夫伤了腿,不能动弹,烧得厉害,若是不管,会死人的!小哥,救命!”
院子里的其他镖师也走了过来。
姑娘家一看这么生人,不仅不怕,反尔闯了进来,“你们,是镖师吗?”姑娘的眼睛亮得吓人。
“是。”镖师点头。
那姑娘道,“有单生意你们做不做,送我去州府萧家,两百两银子,怎么样?”
州府萧家?
镖头在里面听到声音了,也走了出来。正好,那追赶姑娘的三人也到了,“好啊,可算是抓着你了!”
“我爹是萧知府,你们送我回家,他们会给银子的!”姑娘说道。
“别信她的话,你看她的手,是干粗活的,怎么可能是千金小姐!她是骗子!这身衣裳是偷来的!”
“我没有!萧知府真是我爹!我原先是桥头村江家的,不信,你们去打听去听。”姑娘狠狠瞪着那人道。
这姑娘瞪人的时候,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这几个镖师是县里的,不太清楚桥头村,所以,都有些迟疑。
桥头村?
江家?
方成山突然开口:“难道你是那位杏儿姑娘?”
“你知道我!”那姑娘一下子放松下来,眼睛弯弯的看着方成山,“你是哪个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
方成山道,“我是长乐镇,方家村的。”
那姑娘一下子就笑了,“都是一直镇上的,难怪你知道我。”是呢,两个孩子抱错的事长乐镇的人似乎都知道了。
本来就是稀罕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镖头诧异的看向方成山,“你真认得她?”
方成山道,“前一段时间知道的,她原是大官家的千金,她爹生她的时候跟江家的人抱错了,现在才知道,准备将人接回去,这事在长乐镇都传遍了。前段时间,她那当官的爹请了人去接她,我们镖局的人……”
方成山突然停住了。
他看向杏儿,“你们这一路出来,请了镖师吗?”
杏儿点点头,语气低落,“请了,除了镖师,又在镇上请了驾车的,干活的,加是丫环婆子,十五人都不止。”
“那人呢?”方成山的脸有些阴沉,若是请了镖师,那一定有他们镖局的人。
“遇到了山贼,人走散了,那些丫环婆子扔下我了。”杏儿的语气很平静,“镖师跟着他们走了。”
“不可能。”方成山道,他们镖局的人不是那种人。
“镖局的人以为我还在马车上呢。”杏儿苦笑,当时情况很复杂。有个车夫受了重伤,她那些丫环婆子将人带上,若是不带将这车夫带上一起走,这车夫必死。那些丫环婆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她让人将车夫抬上马车,后来……
后来她跟这车夫就被扔下了。
“那车夫呢?”
“在柴房里,我想请大夫,可救了我的那家人,就是他们,”杏儿道,“他们要将我给嫁了!”她爹娘都在,养父养母也在,怎么可能嫁人!
无非是那些人看她一个弱女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算她亲人找来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怎么样?
到时候只说不知,又是救命恩人,难不成还能杀了?
所以啊,这些人有恃无恐。
方成山看向镖头,“这镖你们接吗?”
镖头若有所思,“这姑娘的话是真的吗?”
方成山道,“是真的,我去过他们家,见过她家人。”他又道,“这姑娘说了一百两的酬金,如果到了州府给不出银子,她这张脸应该也值那个价。”
杏儿听到这话,瞪着方成山。
这人怎么说话的!
讨厌!
“好,这镖我接了。”镖头笑着道。他之所以接镖,不光是酬金的问题,更因为这姑娘的爹是知府大人,有机会跟知府大人牵上关系,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镖头问在旁边看热闹的老汉,“村里有大夫吗?”
老汉点点头,“有。”
镖头又翻出二两银子,丢给那三个追赶杏儿的人,“这是谢银。”
那三人接了谢银,不情不愿的走了,过了一会,他们将重伤的车夫抬过来了。
“麻烦老汉帮忙找一个大夫。”镖头说着,拿出了碎银子。
老汉将银子收了,咧嘴一笑,“不用找了,我就是。”
啊?
这老汉竟是大夫,赤脚大夫吧。
老汉让镖师将车夫抬到一间干净的屋子,去帮人看病去了,在看病之前,老汉提前说了,“这里条件有限,你们要是怕把人给冶坏了,可以抬到县里去。”
镖头道,“你冶吧。”
这车夫他们也不认识,这条小命能不能捡回来,看老天爷的意思。若是老天爷要收了车夫这条命,那谁都办法。
抬到县城?
非亲非故的,又没有银子,谁干?
外面。
方成山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杏儿姑娘拦住了他,“你是长乐镇的,怎么会来这?”这里离县里有一段距离呢,离长乐镇更远。
“跟你没关系。”方成山道。
“怎么没关系,你不是镖师吗?还有去州府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信不信得过?”杏儿道。
“你放心,我不押镖,我不去州府,你不用担心我信不信得过。”方成山说道。
他刚从州府回来,还去!
他疯了不成?
那苗家还在州府等着呢,他才不会傻乎乎的羊入虎口呢!
他觉得,最近的女人真疯狂,胆子真大,还会追男人了。
“你不去?”杏儿大惊失色,“那怎么行!”眼前这人跟她是一直镇子的,七弯八拐算是同乡了,好不容易遇着熟人,怎么能不去?
方成山道,“怎么不行,我又不赚你银子。”
他扭头进了厨房,“大娘,你这里有干粮吗?”
“你等等。”杏儿跟了进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既然是同乡,你就不能帮个忙吗,我放心,银子绝对不会少你的!”
“走开!”方成山最近被女人缠得烦了,已经没有耐心跟杏儿掰扯了。
“我不走!”杏儿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点同情心好不好,那丫环婆子都将我扔了,我现在都这样了,你……”
方成山,“男女有别,你走远一点。”最近吃了太多女人的亏,方成山想离女人远一点。
“你们两个,出去出去!屋里挤得很,你们还在这里打情骂俏,可真是的!”厨房里的婆娘将方成山跟杏儿赶了出去。
“别进来了!”
“干粮有,明天给你装!”这婆娘又补了一句。
“谢谢大娘。”方成山道。
杏儿一脸愁容,盯着方成山,“你真不送我去啊?”
方成山往屋里走去,镖师们都在那呢。
杏儿道,“我堂姐失踪了,我要回萧家,让他们去帮我找人。”
方成山的步子一顿。
杏儿的堂姐就是那个锦儿,那个死在山脚下,后来被方家人送到义庄的那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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