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声了,平时不敢想不敢干的事,瞬间便有了勇气。
“就请周相公说罢,我等听着便是了。”
这姓周的人道“不妨我等联名为刘祭酒作保如何,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等最清楚,一个两个人没什么气力,可若是千人万人,俱都联名,写下万言书,朝廷难道还能放任不管不成,我周某人,就第一个将名字写上去,无它,只不愿这庙堂之上,遍布豺狼朽木,不愿我华夏衣冠,至此而止,诸公,国朝至今日,我等已退无可退了。”
他这般一说……在大家的激动中,骤然群起响应。
刘歉意坐在一旁,已是热泪盈眶,他联想到庙堂中的某个大人物,似乎愿意为自己的父亲开脱,再见这么多人为自己父亲正名,心里感慨万千,起身拜下道“学生不过是小辈,今父蒙难,死亡且在眼前,幸赖诸公在此际伸出援手,这般高义,学生铭记于心,今日学生羞愧万分,代家父,给大家跪下了。他日,定当酬谢。”
一旁的王世勋率先拉起他,似乎对于今日所发生的事,这王世勋早就成竹在胸,他道“贤侄,不必如此,汝父是什么人,我等心如明镜,都是圣人门下,自当襄助。”
刘歉意流着泪,看着王世勋“世伯……世伯……小侄……小侄历来佩服您,世伯乃是高尚士也……”
他想说许多感激的话。
王世勋只捋须,微笑着道“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吾等……不过是看不惯当今朝中这一股妖风,国家养士百五十年,而我等也受了百五十年的恩禄,我们读了书,就当明理,明了理,便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之事,若有所为,虽千万人,吾往……”
他只说到一半。
却有人急匆匆的进来,慌乱的道“少爷,少爷……西山钱庄四处张榜啦,西山钱庄四处张榜啦……”
这门子跑的飞快,疾速的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王世勋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他最讨厌有人打断他说话了。
何况还是个奴仆。
可这刘家的家奴,却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人们纷纷收起了义愤之心,朝那门子看去。
“大胆,刘义,你真是太大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吗?”刘歉意忍不住恼怒。
这门子这般冲进来,还打断了自己贵客的话,这是极无礼的事,说出去,别人是会取笑他们刘家的。
这刘义却是啪嗒一下拜倒道“小人……小人觉得事有蹊跷,而且……还有人张榜张到了咱们府门口,所以小人觉得……”
王世勋微笑,拍了拍刘歉意的肩“世侄,不必动气,且听听他说什么。”
刘歉意惭愧的道“小侄管教无方,让世伯见笑了。”
接着,大家屏息,便听那刘义道“西山钱庄张榜,说是钱庄这些日子,大肆收购粮田,已得粮田一亿五千万亩上下……”
士绅们顿时脸色不一样了,面如死灰。
这事,他们当然知道。
不知多少人已亏的破产,便是他们也大多伤筋动骨。
姓方的那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
只是……他们还是没想到……西山钱庄这一月以来,居然就收购了如此多的田产,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王世勋第一个冷笑,鄙视的道道“敛财如此,世所罕见,这样的人,居然还高居庙堂,也是本朝一大奇景。”
这话,可谓是说到许多人心坎里去了。
方继藩如此敛财,自是不得人心的。
却听那门子接着道“可上头又说,西山钱庄购置土地,本意乃是为了振兴农业,除此之外,便是要惠及天下的百姓,因而,西山钱庄……要将这些土地,绝大多数都放出去,让百姓租种,每户人家,至多可租三十亩,统统免佃租!”
免佃租?
这是白送给百姓们耕种了?
听到这里……王世勋脸微微一红,方才他还说方继藩敛财,可现在……
只是…猛地……
王世勋突然身躯一震。
一句京里流行的词汇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
卧槽……
姓方的狗东西……他免佃租……
犹如晴天霹雳,王世勋骤然之间,觉得天旋地转。
这狗东西,他是要刨老夫的祖坟,要让老夫断子绝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