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咳嗽起来。用力捂着嘴依然克制不住,脸颊便灼烧一般发热。如果是在白天,一定可以看见耳根子也泛红。
着凉了?
来人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便放下拍门的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并不出声,只是在心里嘀咕揣摩。
疏影更加走近了些,把额头紧紧贴在门上,看到了缝隙中透过的灯光以及白色护领。此时四周寂静只余风声,仿佛做坏事一样,以这种不寻常的方式与他相见,她的心就立刻跳漏了一拍。
原本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却像商量好了似的,双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完全忘记要做什么。
浅匀的呼吸起起伏伏,交织缠绵,又随风化进沉沉夜色。
“我还怕你不懂那两个字的意思,看来真是多虑了。”
隔着木门听,他的声音嗡嗡的震着耳鼓,和往常一样清冷,但更沉稳一些。
“是不是有办法了?”她渴望自由许久,也知道他不会放弃她。
“有。”他从门缝里塞进几张纸。
疏影把青纱灯放在台阶上,蹲身借着光把信纸上的字看了大概,心口却是被狠狠一击,使劲拉住门环才能站起来。
“你们这就算串通好了?”
“什么叫‘串通’?这样的筹划之下,谁都没有吃亏,已是最上策。”
“你们可曾问过秀芹的是如何想的?保我舍她,难道这就是最上策?”
“她愿意。”他咬了咬槽牙,不得不告诉她秀芹的抉择。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们商定的事,只得苦笑,“我想不通。她是侯府千金,也还年轻,本可以找个更好的人家。”
至少不应该是谢疏影曾经认为的自己最后的倚仗。
“申屠氏乃忠烈世家名门,配得上她的身份,究竟她不是侯府嫡女。这么多天过去,想必秀芹也已经思虑再三,并非草率决定。”
陆淇顿了顿,又继续说,“现在的你不是原来的你了。我很清楚,和过去告别很痛苦,却无法回避。既然你会来怀庸侯府,你就应该是想明白了这件事的。”
疏影将身子半倚门上,抚了抚自己的眼角,触手干涩。原来对于这样的变故,她早已经习惯不再悲伤了。
“其实侯爷并未完全掌握贾胡二人之死一案的证据,只不过整个金陵的权柄都在他手中,要给谁凭空安一个罪名何其容易……你不用埋怨你兄长的考虑,这无论对于哪一方都是有利的。”
申屠镇在信里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与侯府的较量,她的安危,以及他们的婚期。
“他知道我进退为难,便给我切断了后路,想让我学项羽,破釜沉舟。”
“你可以……”
她打断,“可项羽最终还是败了。”
“你的对手不是刘邦,而是你自己!”
仿佛有人将她眼前蒙着的一层纱突然摘下,让她看清了镜中的自己——身躯瘦弱,面容稚嫩,眼神里带着一股热烈的冲劲。
陆淇眼中的谢疏影很聪明,很有谋略。但有些时候太倔强了些,总会和自己过不去,容易犯傻,而这恰是她的可爱之处,是他生命里缺失的一部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放心,以后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