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亲手放进陆氏祠堂。点上三炷香后,他领着族人向先人三叩首,念了悼亡词:“脱屣尘寰委蜕蝉,真形渺渺驾非烟。丹台路杳无归日,白玉楼成不待年。宴坐我方依古佛,空行汝去作飞仙。恩深父子情难割,泪滴千行到九泉……”
族人想起世子的温润如玉、待人亲和,无不呜咽泪下。
“今日是我儿尾七,我感念各位陆氏长老子弟前来为我儿陆澄送行。云山苍苍,天道无常。江水泱泱,人生也憾。百年乃易了之光阴,千古有莫凭之气数。你我在此一别,逝者西辞,生者如斯;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唯愿诸位今后勿念白发老儿,自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安康常健!”
“侯爷节哀顺变!”众人再次齐齐拜伏。
忽而,从人群中传来不同的声音。
“且慢,侯爷既爱子,怎可不顾及他的妻子?”
陆同峥的一句话响彻全场,族人们立刻都往外面她们所在的地方看去。
疏影霎时如五雷轰顶,跪在地上拉着她的手臂,低声恳求道:“夫人,疏影如今能身在侯府已是万幸,不求别的!”
国公夫人手上戴着镶祖母绿的金戒指,只是轻轻抬手一拂,那坚硬的纹路便硌痛了疏影。
他们两个久久对视着,终究还是陆同耑在气焰上矮了一截,先让一步。
“我陆同耑对陆家列祖列宗,对各位族老子弟,在此承诺,只要谢家姑娘孝期后不改嫁别家,始终会在祠堂为她留下位置……”
陆同峥“呵呵”冷笑两声,伸出手去,有些颤抖地指着侯爷和他身边的陆淇,“我知道你的心思,哥哥殁了,就便宜了这个野种孽障!若你将来真做出这样泯灭良心的事,坑害了我们的好丫头,你对不起陆家先祖,对不起你的发妻,我与你也枉做一世姐弟!你敢起誓,让这丫头孝期之后再不进你怀庸侯府大门吗?”
话音掷地有声,就像冰冷的刀子,将两个年轻人的皮肉生生划开,鲜血淋漓。
侯爷好像有过考量似的,忍住怒气,没有犹豫便咬牙说道:“我陆同耑今日向在天先祖发誓,若我有负兰陵谢家姑娘,使犬子陆淇继之,委身于陆家,便教我怀庸侯一脉无后而终!”
陆同耑发此毒誓,陆氏一众子弟皆以头抢地,目不敢视。
唯有陆淇狠狠攥住了拳头,定然站立于祠堂中央,不肯屈身。他看了看侯爷,又看了看宗祠外屋檐下的胥国公夫人和她边上如同风中纸片一般颤抖着的小人,满眼是上天对他的嘲弄。
“丫头,快谢恩吧。”陆同峥嘴角微扬,仍是极为傲气地睥睨着陆淇。她这辈子,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疏影伏身叩谢,“上苍垂顾,祖先福荫;顾尔子孙,佑尔后裔。小女谢氏疏影,再拜陈三愿:一愿世子往生极乐,无病无痛,远离是非;二愿侯爷长命百岁,子孙孝顺,安享天伦;三愿陆氏宗族枝繁叶茂,瓜瓞绵绵,万世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