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嗯......知道了。”
“你让慈儿在下面借钗子大闹一场引人耳目,但你忽略了一件事----”柳玉安顿了一顿,似乎是等着阿灵自己说出来。
果真----
“慈儿她从没在这家铺子买过首饰!”阿灵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挺起身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柳玉安如深潭般的双眸凝视着阿灵,平静地说出这最后两个字。
“姐姐......”阿灵颇为苦恼地叫出来,“看来我这功课做的又被你嫌弃了......”一声哀嚎又摊回了柳玉安膝头。
“大师姐应该给你补救过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柳玉安重新拿起账本来看。
“哎呦差点忘了我来干什么了。”阿灵方才还在沮丧,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又是弹起来,惊叫一声。
阿灵站好身子,偏着脑袋,轻轻地,从自己的发髻上拽下一根簪子。倒也不管这一拽头发是不是散乱飘零,甩甩脑袋,把那支白玉的凰头簪子捏在手中。
“姐姐,你手上没有诏书,没有魂鸽令,连一道密函也没有,只有口谕。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吗?父皇神智糊涂已经一年多了,你就不怕这次是我那几个叔叔的操纵吗?”阿灵急切地几问。
“不管怎样,这一趟是必须去的。”
“一定要去?即使可能死在那边也要去?”
“是。”
“那,这个簪子,你拿好了。你可得像宝贝你的玉珏一样宝贝这个簪子。这个,可是比命重要的。”阿灵把簪子向前一递,扬着脸,眼睛里似乎已有泪花。
阿灵远比柳玉安更知道她那几个皇叔的厉害。如今朝廷官府已经如此混乱,他们那些人都想着怎样把柳氏铲除干净。姐姐前去厉国做暗探便是九死一生。就算平安归来,姐姐和整个柳氏的境况,只能是更糟。而自己和父亲每日被监管,几乎是软禁在宫墙里,只怕是今日一见已是诀别。
柳玉安见了簪子也是心中一凛,神色间渐渐凝重----这簪子是柳氏给阿灵的玉石雕琢而成,以门规而论,若非生死大事,这玉不能赠人。
抬头来,柳玉安的目光撞上阿灵的目光。柳玉安起身,接过簪子,尽量舒展眉目,清声道:“微臣定然妥善保管,他日完璧归赵。”
阿灵仍是倔强地梗着脖子,胡乱地用袖子擦去了晃在眼底的泪水。抹完脸,又换回了没心没肺的表情,乐呵呵地凑过来靠着柳玉安的肩膀。
“我等到此次议和结果出来再离京。我走后,你切忌贸然行事,提防着你那皇叔,但不要惹起事端避免争斗,保命为先。你要相信,陛下政治清明,忠臣仍在,抗过这次动荡一切就都好办了。”柳玉安神提一口气,缓缓地嘱咐这最后的几句话。
“知道啦,小八谨遵七师姐教诲。”阿灵顽皮地回了话,留恋地蹭了蹭柳玉安的肩膀,站直身子,“走啦。”这最后二字说得轻巧,两人心中却知道,这像极了一次赌注----赌面前这个人,此生还能不能相见。
说罢,阿灵扭头就要向窗户走去。
“等一下。”
阿灵扭头看着柳玉安。
柳玉安从自己的头发上卸下一支翡翠的柳叶簪子,走过来,用手打理着阿灵的头发,细细别好,插在发髻上。
这双手,平稳,沉静,丝毫不抖。
“好了,从门走出去吧。都这么久了,慈儿应该早闹完走了。大师姐想必在铺面里等着带你回去呢。”柳玉安敛敛衣服,用温柔的目光仔仔细细看了阿灵一眼,随机收回目光,重新坐回书案旁看着账目。
那只玉凰簪,端端正正插在头上。
阿灵出了房门,在把门掩好的最后一刻,从门缝中最后看了一眼柳玉安。
门,最后吱呀了一声,关上了。门的里外,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