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露齿一笑,轻声对他道了谢,又接着说:“我现在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助理,业余时间教教钢琴。”
程溯切好牛排又开始切鸭胸肉和华夫饼,他低着头边切边问:“不想回国发展吗?”
于小松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国内行业会比这里更认可我的学历和能力,可是我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程溯的力度没把握好,华夫饼很软,他力气大了些,刀刃在餐碟上划出了一声响。
餐厅里放着轻柔暧昧的音乐,于小松喝了两杯酒,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他在说,程溯在听。
离开餐厅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野猫追逐着出来觅食的小老鼠,飞奔而过时惊醒了睡在街角的流浪汉。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街灯把人影拉得斜长。程溯依旧提着于小松的行李,他走到街边的红色邮筒前,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对身后的于小松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于小松的公寓离他读书的学校隔着三条街,周边很安静,附近有小公园和健身房,还有一大片闲置的草坪。
程溯跟着下了车,站在楼前的台阶下看着于小松。
“上去喝杯茶吗?”于小松拾起垂落的围巾一角往肩上搭了搭。
程溯想了想,到底还是说:“好。”
于小松的房东是个养了很多猫的老太太,上楼的时候一只体型巨大的缅因趴在楼梯转角处,眯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睛看程溯。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暖气前的书桌上摞着厚厚的书籍,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架旧钢琴。
于小松把行李包放回卧室,出来路过书桌旁时,他随手将桌上的一副相框放倒,又拣了本书盖在上面,然后一边招呼程溯坐,一边走进厨房去沏茶。
等他端着两杯红茶出来,程溯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于小松这才想起,程溯从上飞机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屋里暖气不热,脱了羽绒服的程溯只穿着件短袖衬衣。于小松拿了条薄毯想给程溯盖上,毯子刚落在他身上,他就醒了。
程溯猛地坐起,无意识地露出了一副防御状态,就像是睡梦中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一样。
于小松待他缓了片刻才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紧张,是我,这里冷,去卧室睡吧,今晚别走了。”
程溯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直视着于小松的双眼说:“你对别人也这么主动吗?”
于小松露出两颗尖牙笑着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绕弯子啊。”
程溯没有说话。
于小松又俯身贴近他耳边说:“不做吗?”
程溯耳廓一热,迅速用一个擒拿的姿势把于小松的双手反摁在背后。失去平衡的于小松倒在沙发上,被程溯压得不能动弹。
“做,但不是跟现在的你。”
“而且,我没有在下面的习惯,”程溯也俯身在于小松耳边说:“以后我会让你服气的。”
刚醒时的那股闷气慢慢散去,程溯松开手,拿起外衣穿好,对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的于小松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我能感觉到。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等你想好。”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轻轻关上,于小松叹了口气,端起没动过的茶水去厨房倒掉,然后回卧室换衣服洗漱,整理了行李包,最后打算检查一下门锁再去睡觉。
窗外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敲门。
门外的人头发被打湿了,深陷的眉眼看起来又焦虑又疲惫不堪。
于小松以为程溯回来借伞,正要进屋去找,就听身后的他突然说:“于小松,我等了一个小时了,你想好了吗?”
于小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满脸通红的程溯,笑着对他说:“想好了,外面冷,快进来吧。”
雨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