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小册打开一看,竟然是账册。
徐州三月前发生一桩灭门惨案,十九口一夜之间都没了,死的是一户走镖的,州官心知事大,不敢不报,又怕牵累自己的官声,便呈言此案乃江湖仇杀,草草结案。
徐州地处西南,重山阻隔之下,被称作荒蛮之境,民风甚彪悍、刀剑不离身、自称江湖人,山匪草寇朝廷屡次清缴皆是无果,将人命案子赖到江湖匪民身上最是便捷。
大理寺收到呈报,诸位大人都是连连摇头,却又无可奈何,原本打算就此揭过按下不表,谁知徐州又出了另一桩案子,死的是漕运青龙门的门主,同样也被扣了江湖仇杀的帽子。
死的是江湖人,仇杀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这徐州镖局和青龙门还有另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这两家都承着西垂向皇家运木材的生意。
这样的巧合,实在蹊跷,于是便令秦棠跑这一趟。顺道还有一桩旧案要查一查。
时隔数月,秦棠一路而来,得信报牵涉案中的人接连身死,他方到卞城就听说账房先生前一晚造人谋害,还以为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怎么都没想到……
“这东西,魏老板从何处得来?”
魏林笑容毫无变化,像是一尊弥勒佛的雕塑,嘴角弯上的弧度无论如何似乎都不会改变,而魏林却不应秦棠这一问。
一个冷面,一个笑佛,面对面这么坐着,好似高手过招时气氛压迫,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秦棠得不到答案,心里知道无忘斋在江湖上地位斐然,又被他师父说得高深莫测,只要出得起价,江湖中事无有不知,江湖中事无有不能,秦棠原以为是夸大其词,但今日一看确实不简单,不说也不算意外,他不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来审问犯人的,自然不好多问,向魏林抱拳谢过。
“这东西恐怕得来不易,此番在下记下了,他日……”
魏林哈哈一笑打断了秦棠的话:“公子又客气了。公子能寻来无忘斋,所托之事必有所应,这是无忘斋在江湖立足之根本。公子委实不必说这些。”
秦棠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师父也说过,无忘斋是看钱办事的地方,西南一隅,只要出得起价钱,无忘斋有求必应,可比菩萨灵验的多。这样的江湖势力着实不容小觑。秦棠本不大相信,如今不由得不服气,也确实是查案子最好的开始。
但,无所不知、有求必应,这八个字又十分可怕。
账册在这里,那么前一日死在城里的账房先生又与无忘斋是否有关系?!
秦棠收下账册,问:“多谢魏老板,还请问,此物何价?”
无忘斋既然是拿钱办事的,这本账册的价值只怕价格不菲。
魏林又笑起来,向秦棠比出食指。
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
魏林含笑道:“请公子应下一件事。”
秦棠不由蹙眉:“请说。”
“请公子在卞城稍住两日。”
两日?
秦棠奉命往徐州查案,一路快马加鞭,就是想在线索被人隐藏销毁之前抵达徐州,沿途要来一趟卞城,这才离队疾行只身夜访。
两日后,他大理寺的人便能抵达卞城。莫非连这个魏林都知晓?
秦棠看着魏林,心中一惊再惊,这无忘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个魏林又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对他的行踪如此清楚?难道从京城开始,他们一路就一直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或许只是巧合?
“为何是两日?”
魏林故作深沉道:“公子两日后便知晓了。”
秦棠负手:“还望魏老板如实告知。”言下之意,魏林不说,他便不会答应留下。
无忘斋就算在江湖上是响当当一块招牌,也不管拿他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样。何况就算他不抬出官威,以他的武功,即使无忘斋高手如云,全身而退总不在话下。
魏林见秦棠坚持,便轻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此去徐州道不大好走,公子若能与人结伴而往,大约会轻松许多。”
秦棠的面色沉了沉,他已听明白魏林话中之意,看来徐州的案子不容易查。不过他早料到了,值得这么多人命来换的秘密,必定是不能轻易被翻出来的。
魏林知道秦棠心惊,面上依然保持笑容:“还请公子应下。”
秦棠思虑了片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不知可否,在无忘斋借宿?”
“哈哈哈,自然自然,我这就命人为公子辟出一间院子,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烦请公子多担待。”
“怎好如此烦劳魏老板,有一间房容身便可。”
“公子乃是我无忘斋的贵客,岂可怠慢。”魏林说着就招呼侍从为秦棠准备出偏院来。
“多谢魏老板盛情。”
此时,有侍女来请魏林,说有客请见,魏林乘机退出了雅间。
雅间内,琴曲声不歇,秦棠掌中有酒,眼看着一桌佳肴,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
徐州……无忘斋……
两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