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姐你也是忒寒酸,怎地拿了这泥罐子装好茶?我们修道之人,玉罐才保得住灵气么!”张华又凑到杨鸣耳边咋呼。
杨鸣懒得给他解释,幼蕖却是含笑接口道:
“玉罐自然是好。张师弟想来平素是不理会这等杂事的。据我所知,醉风露是越陈越香,玉罐胜在保鲜,陶罐却有利于酿陈。兼之火烧陶泥成具,这泥中的微弱火性可助鲜爽滋味,故而存放醉风露这种陈茶最好。”
“这样啊……”
张华笑得一点也不尴尬,他从来喝的茶都是别人泡好端到嘴边的,哪里管过茶叶如何存贮?方才不过是看杨鸣这半日对他脸色有些淡淡,硬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杨鸣倒是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位上清山的来客,方才这品茶的话极在点子上。
她见幼蕖衣着普通,举止毫无傲气,平和得紧,虽然气度不错,但想来那也是上清山育出来的。这等出身普通,有幸加入名门大派的弟子她也见得多了,虽后天努力加上宗门烘托,是出了不少拔尖的,但底蕴还是多不如世家出身。
底蕴是什么?
不是功法、修为、进阶快慢,而是眼力、心胸、见闻,乃至衣食住行的细节讲究。
杨鸣在四明道会比剑过后自然也听人议论过上清山李幼蕖的来历。
这位李幼蕖虽然师承白石真人,但凌砄去时她年纪也才十四左右,也无家族来接回,听闻少清山一山都是孤儿,她的出身应该也是差不离。
本以为她在修为、剑术上超群一些也就罢了,毕竟白石真人真正是剑术天才。可这生活养育,这气度心胸,竟然也养得这般好么?
杨鸣有些看不透李幼蕖了。方才这番话,她说得平平常常,说完还有些腼腆,没有卖弄显耀的得意。
少清山若是这般出色,何以一直以来寂寂无名?那个传闻中金丹碎裂的半废白石,竟然这般全才?连最小的弟子都样样给人惊喜?
杨鸣看幼蕖的目光不由带了变化,原先的礼貌还带了些俯视,后来俯视加入了审视,此刻审视又变作平视正视。
看到杨鸣双手捧来的灵茶,那眼神的变化幼蕖毫无察觉,她顺手接过,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胡玉跟着也抢了一杯,又嫌弃地皱眉:
“这茶水是红色的?我爷爷也爱喝啥醉红露,也这样的色儿,捧得跟个宝贝似的!我就不喜欢,苦苦的,还没果子露好喝!”
杨鸣给气笑了,果子露能和醉风露、醉红露比?这活宝贝真是胡家出来的?
幼蕖低笑。
胡玉才不怕别人笑话她,更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她的家世底子给了她肆意的底气。
“你若是喜欢果子露,待会儿我分点给你,我有各种口味的……”幼蕖轻轻给胡玉耳语。
胡玉眼睛都亮了,她爱吃香香甜甜的东西,可惜自小被教导着要清淡、要雅致、要克己养性、要利于修行,老祖再疼爱她,也从来不在饮食上给她随意的自由,早早的就逼着她辟谷,害得她做梦都有饥饿的感觉。
突然满足了许多的胡玉不由自主地往幼蕖身边又挪了挪。
祈宁之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原来,“吃喝”二字可以如此轻易地打动人心。说起来,自己不也就是在前年与胡峤同饮了一壶酒之后关系突然亲近了不少的?
“李姐姐,你来这里也是历练吗?”胡玉勉为其难地一口吞了灵茶,想到什么张口就问。
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