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阑却没有和她干架的意思,挥挥手,带着自己的人继续走,乔雨润愣了一愣,她太了解太史阑,这人从不让步,如果让步,必然是有下一步更黑的打算,然而此刻,她左看看右看看,两方人数还是自己占优,大佬们也没有再派别的人来,等下人犯一押解出来,自己硬抢或者制造混乱杀人灭口,还是有可能的。
既然太史阑让她跟,她就跟,且看鹿死谁手!
两处人群,跟着太史阑向前移动,太史阑头也不回,直向府衙深处去。
昭阳大狱在昭阳府衙的西院深处,四面高墙,分为左院和右院,左院是杀人之类的重刑死刑犯,西局最近频频造访,翻得底朝天就是这个院子,右边则是女犯院和奸淫通奸偷盗等轻刑犯,随时人员流动,会发出去流苦役的。
右边这个院子,几乎敞开着,罪名又和龙莽岭盗匪完全不搭调,西局探子们从来没有注意过。
太史阑走到两院中间,身子忽然一折,向右边走去。
乔雨润看着她背影,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一时悔得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牢!
自己只想到在重刑犯牢里找人,找不到就自然而然以为人必然被太史阑藏到她的住处或更隐秘的地方,却没想到,人还在牢里,却以另一个罪名,关到了另一个牢中!
太史阑唇角笑意微冷——这是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和认识误区,找到的夹缝,说起来简单,但是你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人被从右边轻刑犯牢中押出来,胸口挂的牌子赫然是“通奸”,乔雨润看着,险些闭过气去。
随即她脸色一冷——输了这局,还有下局,此刻灭口,从此无证,这案子就是死案!
她眼神一闪,正要示意身边人动手。
牢狱出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黑黝黝的看不清,众人想等案犯走到阳光下再动手,忽然太史阑手一挥。
现在大家看见她挥手就紧张,下意识警惕退后一步。
太史阑四周却没动静,倒是牢狱通道里,走出几个人来,从牢狱旁边的一个角落,推出一样东西,挡在案犯面前。
那东西,用油布盖着,可是乔雨润一看那轮廓,脸色就变了。
“我说过,只要你们敢跟,就跟来。”太史阑一字字清晰地道,“现在,我人提出来了,龙莽岭二当家,只要你们敢来杀,就来。”
随即她退后一步,所有她的护卫跟随她,一起退入了右边牢狱通道,太史阑进门时,哗啦一下撤掉了盖住那东西的油布。
“神工弩!”京城来的府兵惊呼。
乔雨润闭了闭眼,紧紧咬住了唇。
太史阑,永远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她竟然敢在她乔雨润面前,把这架神工弩亮出来!
这架神工弩,就是西局的,是西局秘密从京中长武军中调来,然后在那晚喋血之夜,被太史阑截获。
然后她此刻,拿出来挡住自己的路!
更要命的是,她不能说这神工弩是西局的,一旦不能说,那么京城来的上府兵就会猜疑。
果然那军官惊声道:“神工弩!昭阳府不会有,是西凌上府大营借给她的吗?这必然是三公的意思,乔大人,三公竟然有如此决心,你我不能再强硬介入了!”
乔雨润暗恨地咬住牙,勉强笑道:“这位大人多虑了,三公断然不敢擅自从地方大军中调取这样的武器,允许昭阳府越级使用,这是重罪!”
“那你说这神工弩哪来的?”那军官斜着眼睛满脸不信,“昭阳府自己调来的?就是西凌总督亲自去上府营,也做不到!”
乔雨润胸口起伏,一句“我的!”险些脱口而出,然而她最终明白,这话不能说,哪怕憋得胸口生痛,也只能咽回自己肚子里。
京城上府兵久驻京城要地,最敏感,消息最灵通,最了解政治倾轧,也最清楚神工弩的地位和要紧,此刻看见这东西,就好像看见了“猛烈政争,军方参与”,这么要命的大标题,他们哪里敢触碰?几乎是立刻,他们就退出了包围圈,远远站到一边,摆出“我不干涉”的态度。
于是只剩下西局的人孤零零地面对那神工弩。
太史阑不出门,也不着急,负手立在那神工弩后,淡淡道:“乔大人,你尽管下令让人向前冲,你放心,这神工弩的箭至今未成,再强大的弩,只能发射一次,所以你们只要冲一次锋,死上七八九十个人,其余人就可以踏着同伴的身体上来杀我了——来啊。快点。”
西局探子们立即唰地后退三大步,拼命往同伴身后躲——谁都怕被乔雨润点名,当那个垫背的死鬼。
乔雨润恨恨注视着那光泽幽冷的神工弩,和之后神情更幽冷的太史阑——她能不能冒着犯众怒的风险,来下这个必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