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不设防,便很快熟悉了起来。虽然军训结束离开学有半个月,但一开学大家都如同老友相见,无比亲密。男生开始组篮球队,女生上洗手间都是三三两两手挽着手。新书发下来,摸底考试开始了,谁喜欢谁的小秘密开始传播,海城收到了情书,我和李倩渐渐无话不谈,第一次班会开过,班委定下来,从南深初中部考上来的同学占了大半,周易是班长,新南深和老南深的矛盾开始了,高中生活就这样步入了正轨。
开学后的第一次摸底考,我和李倩被理科虐得体无完肤。周易看我们拿一张卷子焉一次,拿一张卷子焉一次,就好奇地站在边上看我们的卷子,边看边摇头:“这些都是初中的知识点啊。”
李倩一把抢过卷子揉成一团塞到桌子底下,抬起头幽怨地望着周易,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周易是年级第一。
“别这样看我,大不了帮你们补习。”
海城成绩中上,但他并不怎么在意,他的计划是参加艺考,他喜欢美术,一直想办个画展,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摸底考试后班里针对偏科组建学习小组,周易、我、李倩、海城自然成了一组。下午放学经常在生物园补习,主要是因为生物园离操场近,我和李倩做题的时候周易和海城可以去打球,我们做完题大喊一声周易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给我们讲解,海城坐在我们边上捣鼓他的画册,时不时笑我们笨。
生物园植物太多,我们坐在一棵很大的紫荆树下,蚊子很多,我和李倩都想换地方,他们不乐意,周易带了一大盒蚊香放在教室,放学就拿到生物园点。蚊香的味道、开得灿烂的紫荆花,还有他们从操场跑过来的样子,现在说起来都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心思,16岁的心思。
我和李倩本来也想学好,又难得遇上这么好的老师,第一学期其中考我们的理科成绩都提升了不少,尤其是我的数学,从不及格到破百,周易似乎比我们还开心,提议一起去看电影。
清楚的记得那个周末,我起了个大早,衣服试了又试,试了又试,搔首弄姿半天。一走出房门我妈看了看我,冒出句“是不是没衣服穿了”,然后拿钱给我,让我正好和同学一起去买衣服。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嫌弃自己。在学校天天穿校服,校服俨然成了我们的另一张皮,出了学校我同学是什么样子的?都特别感兴趣。以前会想如果刻意打扮都不能吸引他,那穿上校服又还有什么魅力可言,但现在想想我们最喜欢的应该都是当初穿着校服的彼此吧。
那天看电影海城还叫了思思,我和李倩约了陈圆,看的应该是暮光之城·暮色,那时候多天真,想着看外国片,就顺便把英语学了。进了电影院才发现都是一对对的,我们四个女生和海城坐一排,周易坐在我们后排。
电影里的人和我们是相仿的年纪,爱德华和贝拉,同样孤独的两个人很快超越种族陷入热恋。那会正流行一首歌叫《越长大越孤单》,歌曲加电影,很快我们心里就成了一片汪洋,心里的念想就成了海上的孤帆远影,无比寂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谁说年轻的忧愁就不真诚呢?
李倩和我手拉着手,看得入神,直到出现亲密画面,我们不好意思地各自偏过头。周易坐在我的斜后方,一偏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黑暗中如同星星闪亮,我慌乱避开,回过头心里一团乱。
学校老南深和新南深一直是存在矛盾的,思思和海城就因此结缘。我们班真正融合在一起应该是校运会之后。校运会从“圈地”开始,各个班提前在学校圈一块地作为校运会大本营,我们没经验,等意识到,那些离操场近、平整、能遮风遮阳的地方早就被高年级的占完了。
那天课间,我们几个从小卖部回教室,看到有同学在拆他们“圈地”的绳子,绳子圈起来的地方是英语角,环境好,离操场近,树荫遮蔽,有现成的石桌、垃圾桶,绝对是上上之选,不知道原来的班级为什么不要了。
绳子撤走了,周易忙跑回去拿绳子。但发现的人不只我们,隔壁六班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过来抢地盘。平时一起打球都玩得挺好的,现在狭路相逢,嬉皮笑脸谁也不让谁。
思思宿舍的几个女生也从小卖部回教室,吃着零食路过英语角,看出来怎么回事。几个女生狡诘地笑着,走到英语角的几颗树下。我们顿时明白了,附近能绑绳子的也就这几颗树了,她们把这几颗树占了,别的班还怎么把绳子绑上去。
六班的男生见没希望了,一脸服了的表情,冲女生们竖了竖大拇指便走了,留下我们尴尬地站在那里。四棵树四个角围成长方形,一棵树下站一个人,海城、我和李倩、思思就站在长方形的中间。
“你们宿舍的门可很牢固。”海城冒出一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
高一校运会,我们班和二班总分排名一直咬得很紧,大家越紧张也就越团结,赛场上谁还分什么老南深、新南深,只要是五班的就拼命喊加油,只要五班赢了一群人就无比激动。
周易参加了铅球项目,李倩参加了800米长跑,铅球决赛和800米决赛的时间几乎撞在一起,我站到了800米的赛场旁。眼看比赛就要开始,周易一路跑过来,把他的钱包、手表、手机拿给我。这不是第一次,以往他去打球也是把这些东西塞我书包里,我以为只是靠得近顺手就给我了,但铅球场离跑道有半个足球场,他一路跑过来,还要在人群里找到我,这样的我对他来说算不算特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