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晨的眼眸中,一片片血红晕染开来。
她静如潭水的面庞就那样静静凝视着地上的灰烬,毫无波澜。
良久,她清浅地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凉凉的,淡得一晃而过。
“我去接她回家。”
她一步步朝城门走去,每一步都带着血和伤痛。
不远处的城门高处,隐约可见有个瘦小的身影在风中轻轻晃动。
头发凌乱,衣裳破烂,浑身是血。
城门下,围了一堆百姓,看着城墙上的公告,再对着那遍体鳞伤的人指指点点。
符晨推开人群,走到绳索边,拉着粗麻绳一点点将小清放了下来。
旁边有好心人士想过去帮忙,但被身边的人拉住。
“小心惹祸上身,那公告上可说她犯了大罪才被处死……”
符晨就像没听见他们讨论一般,依旧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绳索上。
小心翼翼将小清放下来后,符晨一点点解开她身上捆绑的带血绳索,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烂布条般的衣裳上。
“乖小清,姐姐带你回家,咱们回家再睡……”
符晨哑声说着,费力将小清背了起来,一步步往回走。
背上的人很瘦,瘦到让符晨近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临到曙光报社门口,工人和报童们纷纷跑了过来,帮她一起将小清放下来。
符晨跪在地上,用衣袖一点点将小清脸上的污垢擦去,再将她尚未阖上的双眸轻轻覆闭。
“小清啊,我们回家了,你好好睡,姐姐在这陪着你。”
旁边的报童不停抹眼泪:“我们要去给小清姐姐报仇……”
年长的工人们看了看断壁残垣的报社,又看向符晨和地上的小青,唉声叹气。
“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符晨深吸一口气,从颈脖上取下一个钥匙链,递给了身边一个头发微微发白的工人。
“张叔,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存的银票是曙光报社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积蓄,您取出来分给大家,按工龄发放,大家拿了钱各回各家,去找新的活儿干……小清那份匀出来给报童们平分,他们还小,以后去别的地方赚钱不容易……”符晨交代道。
张叔老泪纵横,迟迟不愿去接那钥匙:“大小姐,那钱是您和社长的,我们不能拿……”
“晨姐姐,我们不走,你给我们饭吃,给我们住的地方,还让我们卖报赚钱,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和报社共存亡……”旁边的报童边哭边说,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符晨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弧度。
“帮姐姐去找纸和笔过来,给你奖励大红花。”
报童使劲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认真点头后匆匆跑开。
见他走远,符晨将视线重新转向旁边的工人。
“张叔,拿着钥匙,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她语气坚定。
张叔没有办法,颤抖伸出双手郑重接过钥匙。
“大小姐,您把钱全都分给了我们,您……怎么办?”
符晨抿了抿唇,看着不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静如潭水的面色有丝波动。
“我自有打算,张叔请放心。”她将旁边的漆红铁盒抱在怀中,轻轻摩挲,“帮我把黎明报社的人都喊来吧,他们要是不来,就把全城的记者都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