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倒是挺狠。”司马白呵呵笑着。姚襄抬起头,看见了一只幽白眸子,脱口惊道:“司马白!”
打残龙腾左司,逼平包揽胜军,砍翻支雄大纛,挑翻安守八营,生俘太子石邃,掀起易储大浪,更不乏重创神武靖平、乞活军、独孤军、杀了逯明嫡子这些小打小闹!
这个满染羯人鲜血的刽子手,羯人诸王诸公诸将早已对其恨之入骨。
虽然朝野内外,三军上下,没人敢在明里议论司马白那些血债,却也慢慢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据传是天王默许的——杀司马白者,封异姓王!
想到那一手风行草靡大阵,姚襄咧嘴惨笑,这人果然值个异姓王!
人家那本债簿已经很厚了,自己却还送上追坪狼骑右军整整一万将士,又给人家添了重重一笔进项!
人家缺么?
是自己屁颠颠送上门的呀!何其愚蠢!
姚襄只想扇自己两耳光!
“一直没杀你,是想请你帮个忙。”司马白站在羌骑京观之前,倒是和颜悦色。
姚襄冷笑道:“想劝降某?”
司马白颇是不屑:“难么?你对羯人很忠贞?”
姚襄闷哼一声不予理睬,倒像是等着买家开出价码。
司马白说的很对,没有谁会对羯人多么忠贞,这点恐怕羯人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们从来不敢让刀子变钝。他们很清楚,但凡稍一式微,貌似恭敬的诸藩必定毫不客气的反噬回来,所以他们对诸藩也从来毫不客气。
这反而成了解不开的死扣,羯人虽然苦恼,也是无可奈何,纵然也能照搬汉人那套君臣纲伦,却去哪里凑起一千年的积淀?
“姓石的能给你羌人什么,我姓司马的一样能给。”
姚襄瞟了司马一眼,仍是闭口不言。
“可惜,你们手上染了我家百姓太多的血,已经洗不掉了,你就是想降也没机会的。”
姚襄刚被点起的一点希冀,转瞬便被掐死。他知道对方是在捉弄自己,如同自己之前捉弄那些败军之将一样,他现在只想死的有些骨气。
“要杀便杀吧!啰嗦什么!”
“要杀早便杀了,我说了,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姚襄冷哼了一声,总不成让我给你当内应吧,这颗能换异姓王的脑袋,不该那么蠢的。
“我让你活着回去,你给我传一句话。”
司马白走近姚襄,掰着他的下巴,扭向城头,让他的眼睛对准城头上那面迎风猎猎的大旗,
“你应该识字吧?”
姚襄望着那面大旗,苍白旗面,只画着一个血红大字:
厌!
姚襄茫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我传什么话?!”
“八个字,”司马白神情肃杀,一字一顿,“厌军兵锋,冠甲天下!”
“如实告诉你那些同僚,你就是败在这面厌旗之下,他们若不服,大可来试一试,我的京观还远远不够高!”
注:
武烈战邾城,始立厌军,厌旗所至,天下卑服!——戏本《武烈平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