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这边召诸王勋贵大臣还有少师进宫,朱高炽那边知道了,不知道爹又在憋什么大招,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解缙的事,如今正是在发酵的时候。
朱高炽在后花园里被他爹吓得魂都快没了,回来后,心脏都有些不好,但不敢请太医。
张氏担忧不已,扶着朱高炽在床上躺下,才要给他揉胸口,韦氏就哭哭啼啼地来了,将张氏挤开,往床沿一坐,扑到了朱高炽的怀里,“殿下,妾身都快吓死了,呜呜呜,殿下,妾身帮您揉揉!”
说着,就当着张氏的面,一只小手抚上了朱高炽的胸口,柔弱无骨,香若幽兰。
张氏的脸,顷刻就黑了下来。
“殿下,您以后还是别惹皇上生气了,妾身好担心您!”
“嫣儿,别怕,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朱高炽趁机握住了韦氏的小手,若非张氏在一边,朱高炽已是翻身将人压下了。
张氏气得想一甩帕子离开,但关键时候,她也不能意气用事,若朱高炽不能当上太子,她的儿子将来就不能是太子,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一直到现在,她爹都只是一个挂着虚职的指挥使,拿着一份鸡肋一样的俸禄,若张家不能成为后族,封爵,改换门庭只能是痴心妄想。
“妹妹,说的什么傻话呢?殿下哪里惹父皇生什么气了,解缙君前无状,惹得老爷子生气,殿下只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丫鬟给张氏搬了一把玫瑰椅来,张氏坐下,牵了牵裙摆,一派雍容华贵的样子,笑道,“不过,妹妹一向服侍殿下周到,姐姐真是感激不尽!”
又是父皇,又是感激,这主权宣示得非常张扬。都是混后院的,韦氏哪里听不出张氏当家主母的口气,她只是个妾,在朱棣和张氏面前,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物件儿,哪有资格喊公公婆婆?
韦氏的眼泪哗啦就出来了,滴在朱高炽的胸口,朱高炽心疼不已,抬手轻轻地抚摸韦氏削瘦的肩背,不舍得看正妻压制爱妾,吩咐道,“你去看看,到底爹那边有什么吩咐?”
这是在撵自己了在,张氏压住满腔的怒火,起身,依旧恭敬地给朱高炽行礼,“那妾身就先去看看了,正好把基儿带到娘那里去请安,娘说惦记基儿了。”
她是正妻,还剩下了嫡长孙呢!
奉天殿的四周,黄俨带着人守得严严实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军机处以杨士奇领头,杨溥、杨荣和黄海一字儿排开,恭敬地躬身而立在左侧;夏原吉和茹瑺站在四人的前面,右侧则是张玉和朱能。
两位王爷和道衍陪坐在朱棣的左右手侧位置上。道衍被宣召得急,来不及换官服,穿着一身袈裟,手里捏着佛珠。
朱棣正襟危坐,表情非常严厉,“成立军机处,挑你们几个,都是四皇子的意思,这些日子,你们办事,朕看在眼里,四皇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杨士奇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解缙的事,这会儿就叫他们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绝不是就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因此,人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立太子的事。”
此言一出,道衍都震惊了,抬起头来,看向朱棣,眼中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似乎在说,难道把四殿下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自古以来,当太子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除了懿文太子之外,上要应付君父的猜忌,下要应对兄弟们的倾轧,左右还要对付朝臣们的阿谀奉承与欺瞒,朕虽没有当过太子,但其中滋味,朕感同身受。”
朱棣道,“朕想改换一种立太子的方式,今日召你们前来,你们都是朕值得信赖的股肱之臣,为朕做个见证,将来朕百年之后,太子也当由尔等拥立!”
不等朱棣说完,两王和夏原吉等人便连忙下跪,“皇上春秋鼎盛,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朱棣摆摆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乃国本,朕今日虽然发作了解缙,并非他的提议有何不对,而是,立太子乃是朕和大明的事,岂可因一家之见而言废立!”
说着,朱棣招来了江保,“将朕备好的纸笔取来,一一发下去,诸位可将自己心中的太子人选写下来,朕好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
还有这样的?
夏原吉只觉得,皇上行事越发深不可测,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四殿下了。
“不必写谁的名字,一二三四正好是朕的四个儿子,你们觉着谁合适,就写谁的序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