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那个裁缝给我量身定做衣裳。裁缝和老妈妈只记下所有尺寸,却不问我喜欢什么花色、什么绣工,也不问我衣服需要做成什么风格,只顾通身测量一番,然后将所有尺寸送去给继母过目。
我的心思全在赵士程身上,一心想着如何出府见他一面,以为继母只是来给我定制冬衣,所以并没有在意她们的举动。
但继母铁了心要将自己变成门神似的,不管我什么时候出门,早晨,中午,下午,傍晚,她都站在我的门前,用爹爹的话压我一头。
家里大小事务全都交给继母处理,我的生活安排自然也是她说了算,万万没想到只是出个门,在这里却比在陆府还要困难百倍。如果有北辰在我身边,我们大可翻墙跳出去,而我和迎香只能借助梯子。
爬到一半,底下乌压压地围过来一堆人,继母从火光中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她并不训斥我,只叫人把迎香绑住,痛打了一顿。
这是她口中所谓的“家法”,两个下人拿粗棍子,把人压在地上,重重地打三十棍以上。
继母在旁边冷冷说道:“好好的姑娘都让你教坏了!”
我气得直跺脚:“不准打!凭什么打她!明明是我要出门,你不让,所以我才翻墙出去!”
继母依然冷冰冰地说:“你见过哪家姑娘,整日在街上乱逛?以前是小孩子,没有人管你,可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说:“难道我出门去见我的朋友也不行么?”
继母淡淡说:“这是你爹爹亲口吩咐过的,他没回家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真不明白,从我回家的那天起,大家都很奇怪。既然从早到晚都不允许出门,我自然有其他办法,等继母睡熟后,我趁着半夜天有星光,翻墙出去了。虽然摔了个四脚朝天,磕破了膝盖和手腕,早知道就让赵士程教我轻功了。
我凭着记忆摸索去了马场。
天迹泛起鱼肚白,马场上的赵士程一身银白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银白长枪。
他见到我的刹那,几乎奔向我来,却没有任何唐突的行为,只激动道:“蕙仙,我知道我们早就心意相通,我一定会等到你的!”
我也激动不已,忘记所有的劳累与伤痛。便有想要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念头,也只能压抑着。
我摸着那件铠甲,于心不忍。
银白色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尽显风姿,但想到他即将奔赴边界,那是战火连天、生死未卜的地方,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即将遭遇的危险。
摆在他眼前的两条路,无论从任何角度考虑,似乎都不该选择我这一条。只要与他的父亲妥协,娶王苑为妻,将来凭着赵、王两家的关系,封官加爵平步青云都不在话下。可是与我在一起,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的爹爹早已辞去郑州通判、不过是告老还乡的平民百姓罢了,我也不及王苑才貌双全……
我问他道:“都是因为我,累你一身戎装,值得么?”
赵士程轻轻笑着,温和说道:“我会证明给父亲看,也会证明给你看,不会让蕙仙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