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时候恐怕连谢朝云自己都不知道,离这儿不远的那个房间,就是谢朝云曾经踏足过的那个房间里,金枝缠绕的梅花帐下,一个人儿静静地躺在那里,甜美的脸庞上,长长微卷的睫毛一颤一颤,上头还沾染了似晨间草叶上的清亮露珠,盈盈闪烁,光泽熠熠。
倏然间,那双眼睛睁了开来,里面雾气朦朦,像是烟雨江南的色彩,看不真切,迷离若幻境那般。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耳朵为什么会听到这么一番对话呢?沈立冬翻身而起,默然着。她抱紧着膝盖,双手环住,忽然觉得身体很冷,很冷。
她那个时候若是真的熟睡了过去该多好,她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听到那番对话该多好,可是此时她懊悔已然无用。
她听到了,听得那么清楚,是怪责她的耳力太过敏锐了吗?还是该怪责她当时没有睡过去呢,想来就算如今怪责,也是于事无补了,该听到的她还是听到了,一字不漏。
想不到那个绝美的桃花少年,竟有这样的凄惨过往,唐元祺的那番话,估计真的伤到了他了吗,她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这个时候他们打架结束了吗?那个桃花少年还呆在那里伤心吗?小哥哥已经离开了吗?
带着这些问题,沈立冬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桃花少年忧伤的美丽,想起那他无声的痛苦,总是心头隐隐不安着,于是翻身下了榻,穿上了鞋子,顺手去拿衣架上的外衣时,看到了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
这件披风很眼熟,是谢朝云的。
想着沈立冬自个儿披上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系好之后,又带上了这件大红金织的披风,偷偷地从门口溜了出去。
好在平日里她安睡之时身边的丫鬟们都不在门外守夜守着的,这会儿沈立冬从门口出去,也不会有丫鬟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她却忘记了,她还有两名侍卫的。
此时的阿牛侍卫刚好跟荣安换了位置,轮到他值守了,这会儿他就在她房间不远处的地方,正巧就看到了沈立冬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阿牛侍卫虽然知晓跟踪着沈立冬过去不是他一个侍卫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这会儿这么晚了,要是沈立冬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也担待不起,于是,阿牛考虑再三,还是尾随了沈立冬而去。
前头行走着的沈立冬,耳朵动了动,似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蓦然转身,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皱着眉头,似乎已经猜测到是何人跟在她后头了,便转身返回了一段距离,对着夜空道:“我出去片刻,马上就回来,不必跟着我了。”沈立冬说完这话后,转身继续朝刚才的方向走去了,在她走后不久,阿牛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他在纳闷着,为何小姐知道他跟过来了呢?莫非小姐深藏不露,是有功夫在身的?毕竟那样的距离,沈立冬都能够听到他的动静,可见功夫不浅啊。
阿牛这般想着的时候,就真的没再跟上去了,他想着以沈立冬那般的功力,估计连他的武功都比不上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立冬压根就没什么功夫,会的也就是一手金针绝技,只有招式没有内力的,最多骗骗一些小混混罢了,真要碰上什么高手的话,那沈立冬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只是这会儿的阿牛也幸好没有跟上去,要不他若是发现沈立冬去找谢朝云的话,他估计会进退两难的,因而他这个误会算是错有错着了。
沈立冬这会儿发现身后没有人再跟着她了,便放心大胆地去了庭院那个方向,那里,果然谢朝云那厮还留在那里。
此时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下,青丝飞舞,不扎不束地披散在身后,绯红的衣袍随风飘然而动。沈立冬就看到他的那张侧脸,眼眸微闭,月光如流水般,光华细细碎碎地洒落在他的脸上,呈现出完美的轮廓来,越发地显得他那鼻梁笔精致,仿若高超的工匠师傅精雕细琢而成,美玉光彩隐隐而动。
沈立冬似察觉到谢朝云要看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意念一动,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是最好的掩护,手底下竟是多了一壶酒。
在谢朝云转身看到她的瞬间,她明媚的小脸蛋扬起,笑容明灿夺目,她朝着谢朝云晃了晃手中的那壶酒,缓缓地走向他。
谢朝云似讶异沈立冬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不解地望着她那双清亮含笑的眼眸。“冬儿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这会儿会过来这里呢?”
“因为某个人啊,某个人的披风落在冬儿的房间里,若是冬儿不趁早赶紧给拿出来的话,等到明个儿被别人发现了,冬儿可就凄惨了呢,尤其是大哥,肯定会被大哥骂死的。”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那壶酒递送到了谢朝云的手中。“喏,给我先拿着,可不许一个人喝完哦,我等会也要喝一杯的。”沈立冬说完,撒开了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踮起脚尖,将披风披到了谢朝云的身上,手指轻轻地绕开了他那一头披散的青丝,指尖微动,手指灵巧地给披风打上了一个流花结。
打完后,她就笑盈盈地站在那儿,拉了谢朝云的手,并坐到台阶上。“这会儿冬儿可不敢跟朝云哥哥上屋顶去看月亮了,这会儿朝云哥哥就在这里陪冬儿看月亮吧。”
谢朝云盯着身前的那个流花结,又望了望沈立冬拉着他的手,眼眸微微一闪。“你这会儿功夫怎么想起来看看月亮了呢?”
“大概刚才睡了一会儿,发现睡得地方不对头,总是睡不着,就干脆起来走走了。我这披外衣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你落在我房间里的披风了,这不,我就试试看喽,看我这走出来能不能碰到你,能不能将披风还给你,果然。冬儿的运气极好,朝云哥哥果然还在看月亮啊。老实说,冬儿也想赞美一句,今晚的月亮确实不如反响,都引得我这个爱睡懒觉的丫头脑子里头全是月亮了,这会儿都爬起来再次来欣赏它了。我想,这月亮里此时若是有人的话,那么得说上一声三声幸运了。”沈立冬笑着说起来,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声音清清脆脆的,像一道清凉的泉水,滑进人的心口上,沁人心脾。
谢朝云看着沈立冬眉眼清清亮亮地对着他,笑得那般天真无邪,他这会儿有些怀疑她的用意,可是他也知道沈立冬压根不可能知道唐元祺跟他之间的那场交战的,因为如果有人在身边的话,他早就发现了。
可是当时明明没有人在场的,那么就正如沈立冬所说的那般,她真的是凑巧睡不着觉,凑巧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找他试试看,而恰好她的运气还真的不错,还真的就在这里找到了他,还了他的披风。
沈立冬见谢朝云这般看着她,倒是笑着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朝云哥哥这般看着冬儿干嘛呢?莫非是看着冬儿长得漂亮,心向往之了吗?”
噗——
谢朝云听到沈立冬这话,惊跳出声。
“你这个小丫头,这会儿是假的吧,谁假扮得你的啊。”
沈立冬不满地拉过谢朝云的手,摸向她的脸。“你试试看,看我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还不容许我开个玩笑吗?再说了,冬儿照过镜子的,比起朝云哥哥这般的倾城绝色,那是比不过的,但至少也我长得很甜美可爱啊,对吧,对吧?”
谢朝云不解沈立冬怎会忽然之间前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满头黑线地伸手搭了搭沈立冬的额头。
“你这个丫头,确定今晚没有发烧吗?怎会这样呢?还是你喝醉酒了呢?”谢朝云凑近,朝着沈立冬闻了闻,并未闻到什么酒气之类的,倒是奇怪了,有些困惑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讶然一笑,忽然扮起了鬼脸。
“原来冬儿只要这样的话,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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